直到當天晚上,埃齊奧在羅馬城中打探盜賊工會的行動依然一波三折,而且還惹得不少人猜忌重重;但好在到了第二天夜裏,他在一名頑皮孩子的指路下終於知道了工會所在的秘密地點。
這個地方處於遠離市中心的貧民區中,喧囂熱鬧,聚集的大多是一些平時無所事事的流氓賭徒,為非作歹的社會人士,或者是一些輪班之後過來尋樂的波吉亞士兵,所地處的街區更可謂如迷宮般的複雜,外人不知必定在此迷途不歸。
埃齊奧的眼前正是一所麵積巨大卻十分破落的酒館,但這竟然就是公會的總部所在?隻見酒館的門側上吊著一塊沾滿煙灰和灰塵的招牌,牌子的上麵雕著的一隻像死了般睡著的狐狸;酒館的窗戶不是穿破便是肮髒不堪,看上去十分有必要修理的樣子。埃齊奧斷定,這兒就是上次他跟馬裏奧大伯經過的眠狐酒館了。
正欲推門上前,那門居然劈啪一聲,鬼使神差似地將埃齊奧擋在外頭了,於是敲門再試,哪知裏頭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一把低沉的聲音忽而從身後傳來,埃齊奧背脊一涼,腦神經不自然地繃緊起來。他警惕地四周環顧,卻不見那出聲的人,“天……”埃齊奧心道,“莫非我真老了?怎生連這樣的錯誤都會犯?”正當他準備伸出袖劍的瞬間,那個聲音突然又從他右腦方冒出來了——
啊,這是一把抑揚頓挫而讓人興奮的聲音。
“埃齊奧!”
隻見說話之人正悠悠然地坐在一棵樹上,埃齊奧定睛一看,立馬就認得這人就是他的老同伴吉爾伯托——拉.沃爾佩——老狐狸麼了!
這人要比埃齊奧長十到十五歲,穿著一身褐色帶裙擺的衣服,頭上也拉著一頂跟埃齊奧相似的兜帽;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說話的聲音卻依然中氣十足,一雙略翻紫光的眼睛二十年如一日地銳利而有殺氣,此前正是擔任佛羅倫薩盜賊公會的主席。
“嘿,老狐狸!你在這兒幹嘛?”
老狐狸一見,當即露出一口白皙的牙齒道:“恐怕你已經猜到我不在佛羅倫薩的原因了吧?”老狐狸一陣淺笑,敏捷地從樹上躍下來道,“呃,答案其實很簡單。這裏的盜賊工會主席不久前去世,隨後我又被他們推舉上來了。
佛羅倫薩那兒,我的一個叫科拉丁的老夥計已經接替了我位置了。但是——”他壓低了原本已經十分陰沉的聲音道,“這段時間的羅馬,倒是一個挺……棘手的東西。不介意繼續說下去吧?
哦?居然有問題能難倒你老狐狸了?”埃齊奧知道這位老人家不喜歡那些客套的擁抱禮儀,曰,“咱就好好進去聊吧。”
“請進吧。”話畢,老狐狸對著酒館的門有規律地輕敲幾下,過了不久木門果真打開了。隻見酒館裏頭是一個寬敞的大廳,七零八落地擺著幾張桌子和長凳,牆角的那頭坐著一堆喝酒尋歡的男人和女人,可以看出這兒的確是一座酒館,隻是,真的是太破落衰敗了。走過大廳,埃齊奧看見了裏頭有一個隱藏著的小庭院。
“這兒挺不美觀的吧?”老狐狸一邊招呼他,一邊拍手要來兩瓶葡萄酒。
“倒是呢——”
“這也是我們的目的所在,而我手上也確有計劃。可什麼風把你埃齊奧吹過來的呢?”話音未落,老狐狸又忽然把手舉了起來,“哎等等!別說,我想我已知道答案了。”
“你還是那麼神機妙算呢。”
“你想讓我的人給你做間諜。”
“沒錯!”埃齊奧眼中放出了一絲希冀的光芒,“你會幫忙嗎?”
老狐狸沒有理會他,他低頭努嘴陷入一陣沉思,灌了一小口葡萄酒之後,忽然冰冷地吐出一個字:“不。”
“不?為什麼?”埃齊奧一麵不解。
“因為這樣做必會落入尼克羅.馬基雅維利的圈套裏。謝了,”他做了一個拒絕的手勢,“這個人必定是咱兄弟會的叛徒!”
老狐狸的話讓埃齊奧倍感詫異,以他們之間多年的交情本應不成問題,但這下到底是怎回事了?他應道:“這話兒從一個盜賊的嘴裏說出來,我倒不覺得意外……莫非你已經掌握證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