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雲浣微一挑眉,走近了他一步,“你剛才想說什麼?你知道什麼對不對?”
“不是。”喬子淵扭開頭,對白斂急急吩咐一句,“我先走了,你不要幫她,否則我就把那件事說出來,你看著辦吧。”說完就匆匆出了院子。
雲浣轉頭想喚,可來不及了,隻好將目光轉向白斂,“他說‘那件事’,‘那件事’是什麼事?白斂,你也有事瞞著我?”
無端被威脅的白斂其實很無辜,他抿唇,一臉漠然,“‘那件事’是我的私事,你放心,與你現在要做的事沒關係,不會幹.擾到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雲浣突然覺得頭疼,眼下四下無人,她突然一把抓住他,將他拉進房間,闔上門,讓兩人避無可避的麵對麵,“我說了要和你談談,現在就談吧。”
他蹙眉微蹙,伸手想開門。
她卻索性站在門前,後背緊靠門板,仰頭看著他,“我要和你談談。”
他對視著她執拗的雙眸,終究還是妥協了,“你要談什麼。”
雲浣一笑,這才說:“我一直覺得我們很默契,就像……就像天生的夥伴,我覺得我們可以一直保持這種關係,事實上我隻是想東方家的人,雲家的人都遭到他們應得的報應,等事情……”
“一直保持這種關係?”他卻突然出聲打斷她,慢慢走近,漆黑的瞳眸射出幽冷的光,近在咫尺的俯看著她,“我們是什麼關係?”
雲浣一滯,下意識的回答,“夥伴。”
“不。”他冷笑,雙手撐著她兩側,將她圈在他雙臂之中,“如果我對你,一開始就有企圖呢?那你還希望我們保持這種關係?”
“什……什麼意思……”雲浣覺得現在的白斂有點陌生,兩人靠的很近,這種感覺讓她不太舒服,“你先退開一點,不要靠這麼近。”
“雲浣。”他又是一笑,隻是雙眸卻沒染上半點笑意,“我對你是有企圖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雲浣不語,凝眉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笑了笑說:“你是說,你也想要這個江山?不錯,這和我想的……”
“喂。”他突然憤怒了,整張臉寒了下去,“裝瘋賣傻有意思嗎?”他退開半步,放開對她的鉗製,“我對你有企圖,不是對這個江山,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所以現在你裝蒜,就是你的答案?好,既然如此,你就應該離我越遠越好,不要再裝什麼都不知道了,我寧願你幹脆一點。”說完,直接推開她,開門出去。
外麵的陽光突然有些刺眼,雲浣站在房內,歎了口氣,忍不住扶住額頭。
她不是傻瓜,有些東西怎麼會看不出來呢?誰會莫名其妙的對一個人好,莫名其妙的幫她,保護她?她以為這層窗戶紙永遠不會捅破……這也是她自願將她與東方凜的過去告訴白斂的原因,她希望能用這種方法告訴他,她的心裝不下第二個人了。
不過現在終究一切都說開了,事情又變得麻煩了,她終究,還是得不到白斂的支援了。
是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在自己喜歡的女人,為另一個男人,耗盡心機,招惹權勢時,還堅定的陪在她身邊?
喬子淵還沒跑出皇宮大門,就被人攔截了。
周九早已收到消息,這位大名鼎鼎的喬先生終於回京了,並且已經醫治了水夫人,這會兒人就在宮裏,所以急忙跑來堵人。
“喬先生,皇上知曉先生醫術了得,想讓先生為太後醫治心疾症,請先生隨雜家走一趟吧。”前頭雖然恭維了兩句,最後那句,卻是命令。
喬子淵不想與皇宮中人牽扯,剛想轉身離開,又想到東方凜當年的死還不明不白,而最有可能害東方凜的,就是雲梓,想到這兒,他欲走的步子停下,轉身答應了,“前麵帶路吧。”
長樂宮內,太後還在昏迷,自從那日燒了冷宮,太後的情況非但沒有好轉,還日益加重,總說半夜夢到鬼叫,還特地命人去請寒天寺的行塵大師,可寒天寺的人卻說大師去雲遊了不在寺廟,弄得這幾日太後晚上都不敢睡覺,隻有白日才敢小眯一會兒。
喬子淵看著紗帳內朦朧的人影,臉上的表情隻算淡漠,安姑姑將太後的手拿出,喬子淵探了會兒脈,臉色卻突然一變。
“先生,太後到底怎麼樣?”安姑姑也顧不得這人是雲寰的師弟了,隻焦急太後的情況。
喬子淵勉強鎮定了神色,過了好半晌才說:“沒事,太後隻是焦思過慮,隻需放寬了心,才能藥到病除。”
“那……”安姑姑還想問什麼,門外突然響起太監的傳喚聲。
“皇上駕到——”
東方瑾進來時,看到喬子淵便微微一笑,喬子淵也起身朝他躬了躬身,隻是抬眸時,眼神卻異常古怪的在東方瑾身上打量兩圈。
東方瑾挑挑眉,“先生莫非看出了朕有什麼不妥?”
喬子淵搖頭,“沒有,皇上洪福齊天,沒有半點不妥。”
“那就好,那太後呢?先生可斷出了太後的身體如何?”說著,一雙擔憂的眸子又轉向了紗帳內的人影,滿臉的母子情深。
喬子淵歎了口氣,“太後心裏的事太多,若是不放下一些,這病情隻會加重,不會康複,皇上是孝子,由皇上多陪陪太後,相信對太後的病情大有幫助。”
“朕自然願意多陪太後,隻是母後這樣,朕實在的傷心得很。”說著又看向喬子淵,“喬先生既然進宮了,不如就在宮裏多住些日子,也好隨時為太後診治。”
雲浣一進來,就聽到東方瑾這句話,她心裏一笑,喬子淵怎會同意住在皇宮呢,他這輩子最恨的地方,怕就是皇宮了。
可不料喬子淵卻笑著答應了,“草民卻之不恭了。”
雲浣一愣,探尋的目光不禁射向喬子淵。
待出了長樂宮,雲浣尋了個理由脫隊,找到了喬子淵,急忙問:“你留在皇宮要做什麼?”
喬子淵看她一眼,突然臉色沉重,“我想確定一件事。”
“什麼事?”
喬子淵卻不說了,隻是埋頭往前走,那表情,倒是有點心急火燎的意思。
雲浣急忙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你若是想確定太後是否中毒了,我可以告訴你,是,我在她的食物裏加了罌.粟的梓心,罌.粟會迷亂她的心智,讓她心緒不寧,不受控製。”但因為她用的是罌.粟的梓心,而且分量很少,一般太醫還查不出來,隻是這些能瞞住別人,卻瞞不住喬子淵。
“不是這件事。”喬子淵隨口敷衍一聲就不再說話,隻是飛快的往前走。
他走的太快,若是雲浣執意去追,未免引人側目,最後隻能看著他著急的背影,卻不懂他為何這麼激動。
莫非是雲梓的脈象有什麼特別?可什麼樣的特別會讓喬子淵這麼著急?
看來,她也需要探探雲梓的脈了。
想到這裏,她不禁回頭看了眼長樂宮大門,清眸緊緊的眯了起來。
夜晚,皎月清光,瑤彤提前在安姑姑的茶裏下了藥,隻到確定她睡熟了,才打開窗戶,朝外頭貓叫一聲,不一會兒,一道白影飛入房間,來人正是雲浣。
“你小心一點,我去外頭看著。”瑤彤說完,便退出房間,守在門外。
雲浣走到床邊,撩開簾子,看著雙目緊閉的雲梓,眼底的恨意湧出,卻被她強烈壓製,拿出雲梓的手,她伸指去探……
可探完,卻發現這脈象與她所想象的一樣,沒什麼不同。
“奇怪,沒問題啊,為何子淵會……”還沒自言自語完,突然,她臉色一變,手上的力道也猛地一重。
細弱的舉動驚醒了床上的女人,雲梓微微攏眉,剛想睜開眼睛,卻感覺脖上一疼,無聲無息的又睡了過去。
雲浣深吸一口氣,坐在床沿,雙目陰暗的看著雲梓那蒼白無色的臉,過了不知多久,她才突然冷笑一聲……
“原來如此,我就說世上哪有母親與兒子搶皇權的,原來……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