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浣揮揮手,一臉無謂:“不妨事不妨事,我們像娘,我娘就是書香門家的小姐,又溫柔又賢惠,是爹才那麼好的福氣能娶娘那樣的女子,哥哥你說是不是。”說著,還偏頭問上白斂一句。

白斂嗯了一聲,態度從頭至尾都冷冷淡淡的,並不太熱情。

雲浣“切”了一聲,故意壓低聲音對齊安道:“別理他,他就是冷冰冰的,這性子一點也不可愛,娘總說哥哥就是脾氣像爹,不苟言笑的,不知道的還當誰都欠他幾百兩銀子呢。”

被她這煞有其事的一說,白斂臉當即一黑,對麵的齊安卻被雲浣逗樂了,低聲的就哧笑出來。

雲浣頻頻與那齊安小聲說大聲笑,白斂的臉漸漸的都不能用黑來形容了,隻等著一餐飯好不容易結束,齊安告了辭,房間裏恢複了兩人,雲浣才問:“你看出什麼了嗎?”

白斂白她一眼,走到床邊便開始脫鞋:“看出來了,你們很投緣,怎的,要不要我順道做媒?”

雲浣一滯,皺著眉走過去:“誰跟你說這個,我是說一個武藝高強的高手,卻裝作區區書生接近我們,你不覺得奇怪?”

“奇怪?”白斂抬了抬眸,冷笑著瞪她:“我沒看出他接近我們,隻看到你接近他。”而且該死的特別殷勤,她何曾對他如此和顏悅色過?對別人,哪怕是個陌生人,也溫柔不止百倍……好吧,盡管他知道她的溫柔都是假的,可看著眼裏也是刺眼極了。

“嘖。”雲浣眉頭又是一蹙,臉上有些不耐了:“你不覺得他的出現有些巧合嗎?”下午才出了那樣的事,回來就發現隔壁房間住了另外一人,她可是記得,她隔壁住的明明是個粗壯的莽漢子,這齊安分明是公告之事發生之後才來落住的,既然如此,那他訂房時自然就聽過“妖怪已被殺”的事,可他剛才卻裝作渾然不知,還特地向她打聽。

這齊安分明是看出了她有武功底子,所以才居心叵測的在試探她,那既然他要試探,她索性就將計就計,大方的給他一個機會,將他約來,與他們聊聊天……

她說得越多,這人的懷疑反倒會更少,若是她束手束腳,藏藏掖掖的,這人反而更加懷疑。

“巧合又如何?”脫了鞋子,白斂又開始脫上衣。

雲浣還沒注意到他的動作,隻沉浸在自己的思想,繼續說:“既然巧合,那便是有問題,我敢斷定,他與縣衙一事,必有瓜葛。”

“然後呢?”他挑挑眉,將外衣丟到床腳的凳子上,又開始脫裏衣。

“沒什麼然後,知道有他這麼個人就是了,而且經過我方才那一攪,這人明日定不會與我們同路。”他們能懷疑他,卻不能讓他懷疑上他們,敵明我暗才是最佳的陣營對峙模式。她方才那般熱情的將“家底”都掀給那人看了,那人對他們定是放鬆了警惕了,如此,也就省事了。

“嗯,有道理。”白斂涼涼的吐了一句,渾身上下,現下除了褲子完整,上身竟已隻剩件鬆鬆垮垮的褻衣了。

雲浣像是這才發現他的不妥,立馬跳了起來:“你做什麼?”

“天黑了,自然是睡覺。”他回答得理所當然,而且當真開始解褲子。

雲浣臉一紅,急忙別過身去,咬牙切齒的道:“白斂,你真是可惡。”

白斂卻閑淡的睨她一眼,冷冷一哼:“怎麼我不是姓雲嗎?我不是你溪州福遠鏢局的大少爺嗎?”

原來是計較這個……雲浣瞥了瞥嘴,理直氣壯的說:“出門在外,若不以兄妹稱呼要說什麼?要不下次說我姓白,我無所謂的。”不過是個化名,叫什麼都無妨。

白斂隨手撈起一件外袍披上,走到她麵前才道:“我倒是覺得,不是名字的問題,是兄妹這稱呼不好。”

“有何不好?”以前她與東方凜四處遊走,也經常以兄妹自稱,省下了許多麻煩。

“自然不好,若是哪日我們不小心說漏了名字,那謊言豈非不攻自破了?”他漆黑的眸子輕輕一挑,穿戴不整齊的上身看著有些慵懶,倦倦的竟透出幾分魅惑之感。

雲浣竭力將視線停在他的臉上,抗著臉紅說:“我不會說漏。”前世之時,她從未犯過這等低級錯誤。

“你不會,或許我會。”他目光一斂,坐到凳子上,為自己倒起茶來。

雲浣繞到他對麵坐下,眉頭緊蹙,打著商量:“那往後別管是否在人前,你都叫我小妹,我也都叫你哥哥,咱們都省了名字,習慣了便定不會叫錯了。”

還要習慣?

白斂的臉色霎時更冷了,啄了口茶,便冷戾的吐出三個字:“不習慣。”永遠不會習慣。

雲浣眯著眼,對他這雞蛋裏挑骨頭的態度有些不滿,口氣也重了些:“那你說怎麼?走到哪兒招搖到哪兒?告訴全世界我是監察史雲浣?你是禁軍教頭白斂?這樣就好了?”

見她真的怒了,白斂抿了抿唇,才說:“倒是也有別的說法,保準萬無一失。”

“是什麼?”她問。

“扮作夫妻。”話落,他還謹慎的看她一眼。

雲浣當即膛目結舌,眨了半天眼,睨著眼前之人又看了半晌,才皺著眉問:“你確定這樣說你就會配合了?”

“自然。”他勾唇,漆黑的眸光深深一斂。

其實以什麼稱呼都是小事,雲浣並不拘泥於這些,以前身為義軍,有時候領著組隊走到州城城門設了防衛的地界時,要想混進城,也是多人一道喬裝各樣身份,有夫妻的,有婆媳的,男人女人都可扮,隻要方便就好……

“那好,那就這樣吧,不過你名字還是換一個字的好,以防萬一。”“白斂”兩字若是在京城呆過的人還是知道,畢竟這兩個字的名氣可是不小的,而她倒是還好,雲浣兩字本就普通,通常稍稍貧賤一些的家庭,女兒的名字都是浣。

聽她這麼容易就答應了,白斂先還愣了一下,隨即眼眸一亮,嘴角的弧度越彎越深。想了一下,就道:“你覺得,磷字如何?”他是說磷石的磷,磷石堅硬,他一直很喜歡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