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梓淒笑……沒人知道,這雲家,其實還有個更為傾國傾城的女子,那女人叫雲浣,是個由下賤娼婦所生的孽種,若算起來,這人還是雲家的長女。

七歲那年,雲梓美名遠播,之後皇上看重,太後看重,那時,她就知道自己的未來意味著什麼了,她是未來的皇後,蜀天國未來的一國之母,她會是蜀天國最尊貴的女人,得天獨厚。隻要,她還是那個“國色天香”的雲梓,這一切,都會是她的。

所以,從那時開始,她對那個被父親丟在荒院的庶姐有了殺心,雲浣的院子裏永遠沒有飯菜,這是她做的,到了冬天,雲浣的院子永遠沒有炭火,這也是她做的。雲浣,是留不得的,天下之最,是她雲梓,與那雲浣又有何關係?

隻是事與願違,蒙軍攻入京城,那個女人,那個被她打壓到要上街乞討,活得比野狗還卑微的女人,竟因此崛起,走到世界的巔頂。

她改了名字,她說她叫雲寰,寰者,天下也。

真是可笑,相同音的兩個字,意思卻全然不同,一個卑賤,一個崇高。而雲浣,鑽了這個空子,從一隻野狗,變成了九重天上的鳳凰。

可那又如何?隻要她雲梓還在,便不會有她雲浣的立足之地。

聽著連喜宮內乍響的淒楚之聲,悲痛之聲,雲梓終於笑了。

紅綢滿地又怎樣?百姓稱道又怎樣?大紅喜字又怎樣?雲浣終究是要死的,作為她太晚才死的報複,就罰她死在自己最愛的男人手上吧。

扭曲充斥雲梓內心,倏地,宮內又傳來一道帶著隱隱哽咽的悲怨之聲……

熟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憤怒:“上天下地,窮山碧水,我雲寰,也會回來……對不起我的人,我……不會原諒——”

隨著最後一個音節的落下,裏頭恢複了平靜,死寂一般的氛圍讓雲梓再次笑出了聲……

回來嗎?那好,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回來。

那夜,夜空烏黑,無月無星,空氣裏全是夏季的炎熱,蛐蛐一聲一聲的叫喚著,像是誰哭泣的悲訴,像是誰淒厲的嚎叫,像是誰渲濤的震怒……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雲浣終於死了,她終於,死了——

“我後悔了。”身邊,哽咽的抽泣聲讓雲梓偏頭。她笑得瘋狂的臉上帶了一抹鄙夷。淡淡的說。

“後悔也來不及了,你也是同謀。”

之後,身邊之人嚎啕大哭,可這些都無謂,隻要雲浣死了,她就還是那個國色天香的雲梓,還是第一美人的雲梓,她是皇後,她母儀天下,隻要沒有雲浣,她未來的生活會如小時暢想的那般,一模一樣,不再有半點偏差……

“一模一樣,當真一模一樣。”

太後歎了口氣,伸手往旁邊摸摸,想尋杯茶壓壓心頭的亂思,可觸手的卻是一片空蕩,她心頭不禁一苦,空空如也的感覺,就如她現在的心情,難掩的孤寂……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無所依仗了,步步為營的後宮,其實,她也經曆了很多,隻是,倔強讓她不願放棄,這華貴的後位,是她的全部,她的一生,都為了權力在衝鋒……從後宮,到朝堂,她,早已不安於命。

“秀太妃到——”宮人的傳報聲,讓太後回神。

形色匆匆的秀太妃剛進內殿,便對上太後失神的雙眸,她心下一驚,連忙快步走上去,抓著她的手就問:“你怎麼了?心又痛了?”

太後搖搖頭,抽回手,對著門外宮女吩咐:“上茶。”

宮女不一會兒便送來兩杯清茶,秀太妃也沒喝,隻遣了宮人,待屋內隻剩彼此了,才又問:“到底出了何事?”

太後看她一眼,端起茶杯:“你沒聽說?”

“聽說什麼?”秀太妃迷茫。連著幾日各宮的妃子都來她這兒絮叨,商量的都是本族裏還有什麼未嫁的好姑娘,想著景王也大了,是該娶親了,她便耐著性子一個個的聽過去,因此這外頭出了什麼,她當真不知。

隻是這會兒看太後這神色,定不是小事。已經有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沒看到太後愁眉了?

這個女人手段如何,她很清楚,似乎自從三十年前的某一天後,她就再未皺過眉,她的人生,在之後的三十年,可謂順風順水,就算偶爾有些暗箭,她也能淡然麵對,或者對她來說,隻要不是那個叫雲寰的女人,誰,都不是威脅吧。

就連她,不也是依仗著她,服從著她,才能活到今日的。

太後舀著杯蓋,吹了吹茶梗,淡淡的說:“皇上升了個六品女官。”

ps:第一更,話說我十點半開始碼字,到現在才三千字,可見我卡得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