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蹙眉,喚了一聲:“皇上,可是心中鬱氣?”

他抬眸,卻淡淡反問:“蕭之嚀,此人你可聽說?”

雲浣點頭:“自然聽說的,去年的狀元,年紀輕輕,便學富五車,被皇上欽點為三品禦史……不過,之前聽說此人卻朝堂之上,公然斥罵皇上,如此見識短淺的愚笨之人,皇上若是在為此人憂心,隻怕小題大做了。”

“見識短淺?”他挑眉,對她的話來了興致:“你說他學富五車,又為何說他見識短淺?”

“他本來就是。”她言辭篤定,麵色坦然:“他看通百姓,卻看不通朝堂,看到了民間疾苦,卻看不到爾虞我詐,此人愚笨,心思太直,皇上上次那等怒火,也都放他一馬,可見皇上對其有多看重,朝中人才凋零,留下的都是上一輩的老臣,心思深沉,個個都是狡猾的狐狸,皇上對那蕭之嚀一再忍讓,諸多招攬,他卻頑固執著,如此冥頑不靈,說句見識短淺是輕的,若說難聽了,隻怕皇上嫌奴婢粗鄙。”

“哈哈,你……”他突然起身,四目相接的看著她,隻覺得心中怒火,被她這一說,竟然盡數消了。

是,他是看重這蕭之嚀的,憑其才子身份,也值得他諸般忍讓,一貫有才之人,都是脾氣古怪,他不怕三顧茅廬,隻是求才若渴,因此他願意退步,可這蕭之嚀卻的確不識好歹,三番兩次的公然挑起他的怒火,他真怕下次自己一不小心,真會錯手將這人殺了。

而如今他的心意,卻一寸不差的被雲浣說出來,這雲浣果然是個妙人,她有一雙清明的眼睛,縱觀全局,看得卻是比誰都明白,誰的心意如何,誰的做法如何,她隻消聽聽,便能了然於胸。

這世間,竟有這等奧妙的女子,令他如何能不魂牽夢遺?

“雲浣,你是理解朕的。”他看著她,目光真摯熱烈,帶著濃濃的深意,與繾綣的……情思。

雲浣裝作什麼都沒看到,隻點點頭,笑得一如既往的疏離嬌美:“奴才揣度主子心意,猜不到十分也有七八分,皇上的心思,奴婢懂,周公公也是懂的。”算是暗示他,她並不特別。

東方瑾卻搖頭:“不一樣,周九跟著朕太久,對朕了解是正常的,你入翔安宮卻才兩個月,又不知前朝局勢,卻能一語中的,著實難得。”

她抿唇,笑著抬眸:“既然難得,那皇上可願奴婢為皇上解憂?”

“如何解憂?”他揚了揚眉。

她卻突然跪下,態度恭敬,臻首微垂:“奴婢一介女子,不該幹涉朝政,可又不忍那等愚蠢之人,一再忤逆皇上,執迷不悟,所以奴婢望皇上恩準,恩準奴婢見他。”

“見他?”他墨眸一眯,眼底有些複雜。

雲浣沒抬頭,隻繼續說:“是,奴婢想與他聊聊,奴婢保證,能說服此人歸順皇上。”

“哦,你保證?”墨眸裏的情緒更加凝重了,卻不知是喜是怒。

若是別的事,東方瑾或許會同意,可是無品階的宮女,就隻是宮女,宮女幹涉朝政,可是死不足惜的……

但看眼前之人如此執著,他又有些拿捏不準了,雲浣雄才大略,奈何是個女兒身,若她是個男子,必定也是能名垂千古的風流人物,與那蕭之嚀想必不相伯仲……而眼下,她又是為他甘願以女兒之身,涉足朝事,為他排憂,這點,也的確讓他頗為感動。

他凝了凝目,這時,周九走了進來,一進來就看到這等畫麵,不禁尷尬,不知該進該退,東方瑾卻突然開口:“周九,擬旨,即日起,雲浣升為六品女官,官職在身。”

“哐當……”手中茶盅掉落,周九不可思議的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雲浣,愣了一下,才手忙腳亂的躬身應道:“是,奴才這就去。”說完便匆匆跑了。

房間裏又恢複了兩人空間,雲浣低垂的臉上的,露出若有似無的一記輕笑,抬頭看著東方瑾時,卻是滿臉驚愕,清澈的眸裏蕩著滿滿的不確定。

東方瑾伸手將她扶起,淡笑著道:“朕缺人才,你就是人才,賜你官職,往後你幫朕做事也方便些。”

這是信任的意思。一代帝王,絕無僅有的信任!

雲浣感動一笑,眼角閃出淚花,忙點頭應著:“是,奴婢定不讓皇上失望。”

“還稱奴婢?”他調笑。

她滯了滯,才不確定的問:“微臣?”

他一笑,笑中滿滿的寵溺,點了點頭。

而隨著雲浣的升遷詔書下來,整個後宮霎時沸騰了,其中最為激烈,就是太後的長樂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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