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瑾也不再說什麼,抬腳便要往院外走去,可突然,右側一道燦爛鮮豔引起他的主意,他轉身,就見遠處,一個眉目如畫,嬌俏盈人的宮女,正抱著一疊賬目跑上來,可跑到不遠處時,腳下一絆,竟突然摔了一跤……整個人頓時跌進雪地裏,看著好不狼狽。
東方瑾噗嗤一笑,眼底帶了點深意。
玉妃見狀心下一凜,蕭冷的目光立刻橫射向那正跌在地上,滿麵憋苦的女子,若她記得沒錯,這人是私管房的吧?
香巧在後,見了也是心頭一驚,這眉若膽子可真不小,竟敢這麼不顧後果的以這樣的姿態跑出來,她就不怕娘娘對她……想到這裏,她目光一偏,瞥到自家主子那陰沉焦黑的側臉,頓時心頭更寒。
娘娘這表情,是動了殺機了!
前頭的之卉卻還有些發愣,之後又不覺氣惱,她已經好說歹說的,這眉若怎的還想不通透?她以為入皇上的眼,當真這麼容易嗎?
正在之卉滿腔怒火時,卻聽耳邊一道若有似無的溫軟之聲飄了過來:“若是之卉姑娘方才肯疾言厲色將這人駭走,她今日,說不定還能保住一命。”
之卉大驚,倏地回頭,就見身後淡笑的人兒清秀溫潤,臉上的笑明明暖入心扉,卻讓她覺得凍如冰柱。她不禁又看了眉若一眼,見眉若已然起身,正隨意的拍拍身上沾染的雪泥,小臉溢滿了懊惱……
“這丫頭,倒是有趣。”就在眾人心思各異時,東方瑾突然冒出一句,說完,才抬步繼續往院外走。
翔安宮的隨伺立即跟上,雲浣走在最前頭,待出了院子,才小聲氣的笑問:“皇上,好玩嗎?”
東方瑾毫無意外的偏頭,俊美的臉上揚起一抹妖魅的邪氣:“自然好玩。”
雲浣挑眉,麵上看不出喜惡:“皇上可知,因你一句話,那蝴蝶般美麗的女子,怕是就要香消玉殞了,如此,也好玩?”
東方瑾一笑,身子微斜,停在雲浣耳邊,炙熱的氣息打在她嬌小而耳垂上,蠱惑般的吐道:“就是這樣才好玩,還不興朕找個樂子,泄泄憤火嗎?”言下之意,說的卻是除夕那晚的憋屈事件,可礙於那事是太後主導,他無法反擊太後,因此隻得找些無幹的人,隻當泄憤也好。
雲浣搖頭,卻沒說什麼,隻規矩的站開一步,逃離這人籠罩的熱氣。
東方瑾皺眉,有些不悅:“走著遠做什麼?你是嫌朕殘忍了?”
“雲浣不敢,隻是……”她稍稍抬眸,不禁苦笑:“隻是離皇上太近了,免不得被誰看了去,奴婢也被別人當成憤火給泄了。”
“哈哈哈……”東方瑾朗聲大笑,眉宇間全是興味:“你放心,朕就是殺遍這皇宮所有人,也不會由人動你半分。”
殺遍皇宮,也不動你分毫!
這樣的保證是什麼?玩笑嗎?閑話一句的謬談嗎?
雲浣垂眸,羽扇般的睫毛遮住澄清的瞳眸,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東方瑾熾熱的目光緊鎖著她,一刻也不肯錯過她臉上的表情,可看了良久,他卻什麼也沒看出,最後隻剩失望……
那句話是他的心聲,她卻不當真,是真的不當真嗎?還是明明知道,卻拒絕?
真沒想到,他堂堂九五之尊,竟會有被女人拒絕的時候,當真是稀罕……隻是雲浣這人,何嚐不是本就值得人稀罕?
記得第一次見她時,梅園之內,她衣著粗陋,卻有淩然的機智,使得玉妃化險為夷,轉危為安。
那時,白斂在他旁邊,問過他一句“可是另眼相看了?”
他說,“若是她能活下去,朕或許就會另眼。”
她活下去了,從流華宮走到了毓鳳宮,再被他強行拉到翔安宮,這樣的女子,是特別的,他也遵循了一開始的諾言,對她“另眼”了。而就是這份與眾不同的“另眼”,讓他不忍逼她,隻想等她願意。
可是,她的一再躲避又是什麼?還有她的笑,明明笑得這般純真無邪,為何卻總是帶著疏離?第一次,東方瑾討厭她的笑,那是一張麵具,阻隔了他與她的對視,像是一條永不能逾越的鴻溝。
罷了,就這樣吧,至少她還在他身邊,至少他還有時間,現在,不急。
可此時的東方瑾卻不知,就因他心念中的一句“不急”,一切,都將會錯過。從此,他還是他,她卻不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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