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方才二哥欺負我。”東方仲一過來便撒嬌般的跑到太後身邊,一邊殷勤的為她捏著肩膀,一邊皺著鼻子,告惡狀。
東方瑾麵露苦笑,朝著東方仲瞪了一眼,就斥道:“你這小子成日胡言亂語,顛倒黑白,看來還是得找個女人管管你才好。”
一聽女人,東方仲頓時臉色大變,急忙搖頭:“不要不要,二哥,你不能這麼報複我,我可是你的親弟弟啊。”
他這麼一說,太後登時就笑了,連帶旁邊的秀太妃也噗嗤一聲,嗔著道:“你這小子,方才還告你二哥惡狀,一回頭又開始兄弟情深了,裝腔作勢的,活該被欺負。”
“母妃……”東方仲癟嘴一下,然後俯身猛地挽住太後的胳膊,可憐兮兮的哭訴:“母後,連母妃也欺負我,我好可憐啊……”這次他說的聲音奇大,惹得下頭眾人聽了,也都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本還有些疏離的盛宴,被東方仲這一攪,反而活絡了不少,下頭官員之間,妃嬪之間,也都熱諾的聊開了,隻是再怎麼聊,眾人的目光也沒錯過高位之上的那幾位大人物。今日盛宴,說簡單點就是場家宴,說複雜點,裏頭可是能含無數意頭的。
方王難得回京,雖已經回來幾天了,但卻沒怎麼與朝中官員見麵,因此這會兒他一出現,自然便被許多人盯上了。而同樣難得回京的,就是三皇子東方束,可是東方束貴為皇子,卻甘為那最低見的商賈,遊走四方做些營生,整日與庶民為伍,著實丟臉得很,因此倒沒人願意搭理他。
東方束也不在意,前頭太後、太妃、皇上、方王、景王正一家和煦,團團圓圓,唯有他一人站在最後,沒人喚他,他也不會嶽池插入一步。
隻是當他不慎回頭時,卻看到自個兒身後竟還站著一人,他微微一笑,竟滿含狹促的就與其打起招呼來:“喂,你是皇上身邊的人?”
雲浣目光微轉,有些空洞的雙眸隻定定的看著他,卻不置一詞。
東方束目光一緊,唇畔嘲諷的微勾:“怎麼?連你也不願理我?到底是翔安宮的人,派頭可真大。”
雲浣這才回神,而此時,她手心已是一片濕潤,濕滑得連她自己都不敢置信,她迅速背過手,看著東方束扯扯唇,清秀的麵容卻一片蒼白,喉頭悶悶,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東方束看出她的不對,挑眉問:“身子不舒服?若是不舒服就……”話音未落,他目光突然一轉,轉向她被在身後的半截小手,眸光一眯:“你受傷了?”他聞到了血腥味,很濃的血腥味。
雲浣急忙抬眸,恢複了往日的清雅柔笑,搖了搖頭:“沒有,三皇子多慮了。”
東方束也沒說什麼,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而再轉過頭時,他就繼續戲虐般的看著那“母慈子孝”的畫麵,清俊的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雲浣很吃驚,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失態,方才看到雲梓的那一刻,她心裏湧出了許多念頭,而每一個念頭,無不都在叫囂著,讓她衝上去將那人頭顱斬下,以泄心頭大恨。
可理智又告訴她不能這麼做,不能太便宜了她,她當年承受了如何的痛,她便要十倍加諸回害她的人身上,雲家,雲梓,雲秀,他們一個都跑不掉,還有這崇錦國的江山,她打下來的基業,又怎能這麼便宜了他東方一家?
一切的因果,從帷幕拉開的那刻,就順著一條穩健流暢的路,行了下去,而中間,不會轉彎。
而就因她心頭情緒太多,她竟沒發現東方束正在與她說話,而當她回神時,她已經露出了破綻,隻希望這東方束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否則,她不介意殺人滅口。
“入席吧。”前頭東方瑾道了一聲,下頭眾人便紛紛噤聲,規矩的坐回自個兒的位置,等著按照宴席流程,過完這元堯二十年的最後一天。
殿內氣氛很好,或許是因為歌舞曼妙,也或許是因為上頭的幾位大人物都在笑著。不過一會兒,待菜肴鋪好,歌姬退下後,敬了大酒,祝了新詞,下頭的人便又恢複了細小的議論閑聊聲,而上頭的東方瑾等人,也是一片和睦的繼續說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