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間氣氛和諧。隻突然,東方瑾話鋒一轉,倏地問道:“不過朕倒不知道你竟去了太醫院,那趙太醫當真辭官歸裏了?”

雲浣聽出他話裏的幾分試探,便收斂了笑意,老實回答:“拿到房子的第二日,奴婢便去了太醫院,趙太醫的確辭官了,不過就算找到他也沒用,相信皇上睿智,自然知道這其中誰才是幕後黑手。”

東方瑾不再言語,隻眼底鬱色隱隱加重。

兩人一路靜默,待進了“鬆夏院”,卻正好迎上出來的白斂與喬子默,喬子默一見雲浣安然無恙,心底舒了一口氣,這才將目光轉向旁邊的東方瑾,拱手道:“皇上,小帝姬的毒,草民已施針治好,這毒是千層十方草無疑,可帝姬中毒不深,而且心脈未損,因此清了毒後,再靜養,以草民開的方子日日定時服藥,不出兩月,必然恢複康健。”

聽他如此一說,東方瑾也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喬大夫了。”

喬子默蹙眉,稍稍掙開他的大掌,往旁邊挪了一步,又盯向雲浣道:“在下可否與姑娘單獨說兩句?”

雲浣一愣,眨著眼不明所以。

東方瑾目光一斂,視線在兩人之間遊移,原本舒然的目光,此刻卻驟然生厲,眉宇間也不知為何帶上了一分不明所以的不悅。

後頭白斂薄唇緊抿,看看雲浣,再看看喬子默,最後看看東方瑾,未置一詞。

喬子默見雲浣似乎不想答應,急忙保證:“就兩句,還請姑娘成全。”

從剛才開始,這喬子默便古古怪怪的,不止幹脆的接下了醫治的請求,還連他們擄截他一事,也不再追究。而現在,他又突然有此一提,不得不說雲浣是好奇的,好奇這人到底想做什麼?

因此她便一笑,側首看著東方瑾,請求道:“皇上,可否容奴婢與喬公子單獨聊聊?”

東方瑾很想說“不許”,可一對上雲浣瀲灩明媚的雙眸時,他又下意識的眯了眯眼,最後點點頭。

雲浣淡笑,轉身朝喬子默做了個示意的動作;“喬公子,這邊請。”

喬子默自然大喜。而待兩人走遠後,東方瑾的目光卻越發陰冷,他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問向白斂:“這人與雲浣是何關係?”

白斂搖頭,示意自己不知。

“那他可與你說過什麼?你們不是認識嗎?”東方瑾口氣有些慍怒。

白斂繼續搖頭,淡定的解釋:“我與這位喬公子不過第三次見麵,若非為了帝姬性命,我也不好將他請來,昨日我回京遇見他時,向他請教了些關於‘斷幽’之問題,估計那時他便猜到我遲早會找他,所以今日他甚至不惜喬裝打扮的躲我,想來倒是我唐突了他,而方才在帝姬房中時,他更是一句話都未與我說……”

東方瑾眉頭越皺越緊,再轉首時,就見兩人似乎已經談完了,正走回來。

雲浣臉上仍是一副萬年不變的疏淡溫和,倒是那喬子默滿臉失望,渾身透著股不明所以的沮喪之氣。

一過來,喬子默便滿臉疲憊的道:“白大人,可否送在下離宮?”

白斂一笑:“當然。”

而東方瑾見雲浣麵色無異,又謝了喬子默兩句,便走進屋子。見到帝姬時,見其麵色又紅潤了些,他心底也徹底鬆了氣,忍不住伸手憐惜的撫了撫小人兒的臉頰,眼底滿滿的疼惜。

此刻屋內隻有三人。他,周九,雲浣,而趁著周九出去換水時,他便隨意落座,對著雲浣問道:“方才那喬大夫與你說了什麼?”

雲浣也不隱瞞,隻一臉若無其事的道:“也沒什麼,隻是他認錯人了,他說他有位故人,也叫雲浣,因此想問問我可是識得。”

“故人?”他眸光一抬,神情不屑:“既是故人,連樣子都認不得嗎?”

雲浣突然目光幽幽,神情不變卻未動半分:“或許是過了太久吧,他說,那位故人失蹤三十年,記不得樣子也是正常的。”

“荒謬。”東方瑾神色登時更為不屑了,眉頭也霎時蹙成一團:“你不過碧玉之年,他如何認錯,也認不到你頭上才是,以朕看,他怕是就想故弄玄虛,與你套套近乎……”

雲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見其麵色古怪,語氣也甚為怪異,她柳眉就幾可不聞的鎖了一下,才淡言道:“皇上抬舉了,奴婢可是宮女。”

宮女,說難聽點隻是個奴人,說好聽點,就是皇帝的女人。按理說,後宮中所有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

東方瑾聽她這麼一說,下意識的想到了後者,方才也不虞的心情,突然就明朗了,陰鬱的臉上也展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