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治誰?”他找了處寬椅,隨意落座,抬眸淡淡的看向白斂。
若是此人大吵大鬧,恃才傲物,白斂反不覺得奇怪,可此時他如此淡定,如此豁達,反倒讓白斂心生疑惑,他鷹銳般的眸子緊緊眯起,菲薄的唇瓣抿成一條線。
氣氛霎時有些凝重,雲浣自然也看出了這男子前後不一的態度,她揚了揚唇,就溫聲問:“這位公子姓喬?”
喬子默聞言,突然正襟危坐,背脊挺直,定定的看著她,嚴肅的點了一下頭:“是。”
“額……”被他凝重的坐姿弄得有些迷茫,雲浣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白斂,像是在問“他怎麼了?中邪了?”
白斂未語,隻是鷹隼般的眸光登時更加緊促了。
喬子默見雲浣麵有尷色,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嚇著她了,忙站起身來,緊張的道:“我……我……你們就說要我治誰吧,我答應就是。”
這麼幹脆?別是有詐吧?
雲浣不語,白斂也不語,殿內頓時一陣沉默,空氣中,那絲古怪的氣氛靜靜流淌。
帶著喬子默到緋煙宮時,宮外竟然人滿為患,雲浣微楞,又見這些人衣著各異,分明是不同宮殿的,她這才恍神,想著隻怕帝姬的事已經鬧大了,而各個宮的嬪妃也都趕來湊熱鬧了……隻是這緋煙宮光是門口已經這麼亂了,那裏頭,豈非更亂?
“這不是浣兒嗎?還以為你在裏頭呢,怎的這才過來?”開口的是毓鳳宮的初珍,她旁邊還領著一溜兒小宮女,正守著皇後親坐的鳳輦。雲浣一笑,想著今日陪這皇後的必定不是文月就是笑晴,因此才留了她在外頭看守。
“原來是初珍姑娘,倒是好久沒見了。”
初珍覷她幾眼,輕漫的勾勾唇,挑眉道:“當日皇後娘娘就說你是個人才,聰明機靈,將來必定不凡,你果然未令娘娘失望啊,半個月的日子,就成了皇上麵前的紅人,浣兒往後大升了,可別忘了照拂照拂我們這些故人才是。”
她言語中的諷刺太過明顯,惹得另幾宮的一些宮女頻頻投目過來。
雲浣也未惱,隻隨口笑道:“照拂不敢當,不過都是奴才,為主子做事罷了。”
“都會說官話了,也是,有皇上盛寵,浣兒你今日是個二等宮女,明日保不定就成了一等宮女,再過兩日,說不定能升上女官,那可是有品階的官位,崇錦國建國以來,也就隻有一位女官大人,先帝逝後,她還跟著殉葬了,若是浣兒你能當上女官,那可算是譜寫曆史了……”像是嘴上也沒了把門,初珍竟越說越過分。
旁邊本還亂糟糟的人突然都靜了,眾人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們爭吵,想著這倒是一出好戲,誰不知道這位雲浣姑娘是皇上從皇後那兒親要過來的,看著雖沒什麼容貌,可卻能輕易升上等級……就是不知,是不是床上的媚功了得了?
“奴才就該有奴才的本分,主子給什麼,奴才要什麼,初珍姑娘這話似乎僭越了,我聽了是不介意,隻當姐妹間的一句玩笑,可聽的人多了意思就變了,初珍姑娘若是繼續口無遮攔,沒臉的可是你家主子。”對於蹬鼻子上臉的人,雲浣從來沒什麼耐心的,尤其是這初珍小肚雞腸,明麵上像是為皇後打抱不平,可實際上眼底全是羨妒之色,分明是嫉恨她入了皇上的眼,卻沒她的份兒。
果然,她此話一出,初珍臉上一滯,又看旁邊諸多興致昂揚的竊笑目光,登時咬了咬唇,不甘心的哼了一聲,背過身去。
外頭的鬧劇不過一小會兒,從頭至尾白斂與喬子默都沒吭聲,隻看著雲浣三言兩語將這找事兒的宮女打發了,便一同進了殿去。
前庭的正殿內,此時可謂風起雲湧,東方瑾高坐正位,下首是哭得梨花帶雨的靈妃,另一側則是皇後、玉妃,與身體抱恙,麵色蒼白的白妃。而除了他們五人坐著外,其他零零散散的妃嬪都站在兩側,幾人一堆的靜觀其變。
而雲浣一行三人堂而皇之進來時,自然也招了不少人的視線,而當她們看到一身紫黑,俊朗偉岸的白斂時,又都不免一怔,這位邊境上將怎會在皇宮裏?他什麼時候進京的?而其中以白妃的目光,最為吃驚。
“皇上,奴婢與白大人幸不辱命,將人帶回來。”雲浣微微屈身,大方的稟道。
東方瑾臉色本是不好,可這會兒倒是柔了柔眼神,可待看清他們身後的青年男子時,又開始蹙眉,這男子年紀不過二十左右,當真有驚豔醫術?
似是看出了他的擔憂,白斂啟唇的道:“這位是喬子默,喬大夫。”用的大夫,而非公子。便是強調,此人醫術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