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晌午,平日這個時候小姐才會起床,但今日不知怎麼回事小姐早早起床去了杭薇小姐那裏,而且還是自己叫黃包車去的。風吟心中滿是不解,在程墨蘇房中收拾了幾件衣服準備拿去浣洗,一扭臉就看見少弈跟個冰塊似的一動不動站在自己麵前,不禁嚇了一跳。
“少弈管家,找我有什麼事嗎?”
“小姐呢?”他沉聲道,沒有任何表情。
“小姐去杭薇小姐家裏了,自己叫車走的,說是今天住杭薇小姐家不回來了。”風吟不敢看少弈的臉,低頭答道。少弈耳邊驟然響起了一串嗡嗡的聲音,擾得他的神經忽緊忽鬆,他麵上是落寞的笑容,心裏更是沉悶。
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嗎……
他本以為歸去的那一天會滿懷欣喜,卻未想到在這裏生活的點點滴滴給他帶來了不忍的惆悵。前方的路生死不明,有可能此去便是死別,他向來不善言語,隻會做,不會說,可是今天有句話無論如何都要傳達給她,他認真地看著風吟,似乎透過她便能看見程墨蘇一般,“風吟,照顧好她。還有,替我告訴她……”他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對不起,還有,謝謝你。”風吟雖然一知半解但見少弈如此認真的神情也不敢造次,忙點頭記下。
淩晨時分,少弈和蕭佐為在程家門口見麵,兩人麵上都帶著幾分嚴峻,似乎要赴一場生死攸關的會議一般。程墨蘇探出腦袋,高跟鞋被她提溜在手裏,這樣跟著他們便不會發出任何聲音了,她小巧的腳踩在地麵上,不一會寒氣就將她侵襲,可現在的她哪顧得了這麼多,隻是默默地跟著那兩個高大的身影。
那兩個人走起路來健步如飛,她甚至要小跑才跟得上,不過好在他們兩都聚精會神於接下來將發生的事情,所以無暇注意到她。程墨蘇伸手攏了攏額前的碎發,她在偏院中偷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後得知他們要走,說去杭薇家過夜隻是一個幌子,其實她一直都在門口等著他們兩個人,準備跟蹤他們一探究竟。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路,隻覺得腳冰涼得已經沒有了知覺,前麵那兩個人才慢慢放緩了腳步,她抬頭一看,竟是城門。雖然在夜裏可是她似乎看見遠處站了一排黑壓壓的人,整整齊齊,莊嚴肅穆,她本能地躲到城牆後頭,這個位置不易被發現且能聽見他們的對話。
少弈將身上的大衣抖落在地,那群人中的領頭人忙上前幫他披上了一件立領戎裝,奉上一雙黑亮的手套,他伸手戴上,給腰間的槍上了鏜,那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響亮。程墨蘇從背後看著他都能感到到他的英姿颯爽,英氣逼人。
少弈走向那片黑壓壓的人群,隻聽那帶頭人大聲道:“敬禮!”程墨蘇心中一驚,隻聽得那群人馬靴碰撞與衣服摩擦的聲音,響徹天際。
“報告!申銘量第一團整頓完畢,歡迎少帥歸來!請少帥指示!”帶頭人又敬了一個禮,程墨蘇隻覺得時間都停滯了下來,他說什麼……他說……少帥?!程墨蘇沒掩飾住內心的驚訝,一不小心叫出了聲。
“誰?!”在戰場上生死搏鬥過無數回的申銘量條件反射性地將槍杆子對準程墨蘇,手指準備扣下扳機。此時的程墨蘇仍在震驚中未回過神來,她愣愣地看著少弈,一陣陣寒風湧進了她的心裏,少弈的表情她無法看清,隻能依稀感到那閃耀眸中的一絲訝異與夜晚中那英挺的輪廓。
她似乎沒有意識到她的生死懸於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