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隻要老大們看到人們對於他們木訥遲鈍的評價及似乎古板的訓戒之後,還有許多足以讓你贏得信任同尊重的東西,便不會由於小失大地為那些榆木疙瘩的比喻而大光其火了。的確,“忍”也許使他們在別人眼中不是光彩照人,鋒芒畢露的才子,可是卻是一位讓人信得過的好人。而作為一個人被人接受被人肯定的是德行,而後,才會讓人接受其才學,不是嗎?
其次老幺的忍除了要聽父母的話之外,每個老幺都要多受一份“管製”。從小的時候無數次地詢問是不是做到飯前便後要洗手,等到長大以後偶爾告訴你要注意保暖,千萬不要來個“美麗凍人”;從將紮著衝天錐的你拉到屋裏寫作業到把自學考試的書籍放到正在讀武打小說的你的麵前;從小的時候每周把聯係本從你的班主任那兒拿回給父母簽字到拍著你的肩頭勸你不要再同你的鐵哥們玩牌喝酒;從督促你將零錢放在儲蓄罐裏到告誡你要合理支配一個月的工資不要“前鬆後緊”……如果說孩提時代的老幺們還都心甘情願地擔當被保護的對象,以一種羨慕的目光仰視自己的哥哥姐姐的話,那麼總有一天,老幺們也長到了哥哥姐姐管教他們的年齡,卻意外地發現,原來像小時候玩的好人壞人的遊戲時,不管在遊戲中扮演好人還是壞人,都要聽哥哥姐姐讓你下一步怎樣去做一樣,即使長大了也仍舊要聽哥哥姐姐的,至少在他們看來父母是把他們夢中都想得到的權威給了實際上並不比他們大多少的兄長。
從而,弟弟們拍拍胸脯對還不及他們個兒高的姐姐說“知道了”;妹妹們一甩長發對穿得不如她們洋氣的哥哥說“曉得了”。如若哥哥姐姐再和顏悅色地囑咐幾句,他們可能在心裏悶悶地想,“爸媽都不說什麼,你們管得著嗎?”眼睛一瞪,心中的話便順口而出了。也許他們不會再被責罵更不會被打兩下,也許他們會以為姐姐紅紅的眼圈同哥哥默默地注視是對他們“勇敢反抗”的默認。可是當他們再請教毛衣的織法、數學題的解法,當他們被“鐵哥們”坑害之時;當他們摸摸衣袋盤算著拿什麼去換飯票的時候,他們會不會得到一句“我管得著麼?”
自然,這種情況可能會很少遇到,但是,在他們得到幫助的時候,會不會感到那說話中的溫和減少了,那硬幣上的熱情所剩無幾了呢?其實,在“你管得著嗎?”
這句話一出口的同時,老幺們就已經暫且地甚至永遠地失去了來自哥哥姐姐那裏的一大半幫助。
有人曾建議道:冷靜五分鍾再發怒,而那些自信已經長大,偌大個地球就在腳下的老幺們是否也在說“你管得著嗎”之前,先將舌頭在口腔中繞上三繞,想一想,確實,哥哥姐姐們有必要這麼費力不討好地管我嗎?他們是管不著,但是……那句話是否已經咽到肚子裏了?
在發怒以前想一想,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甘心情願地將大蘋果讓給挑慣了大蘋果的老幺們。
對於家庭中被看作寶貝疙瘩的老幺們來講,他們好像已經習慣了接過父母遞過來的最大的蘋果,享受慣了先挑選新年禮物的特權,明白隻要自己喊一句“我要那個”,哥哥姐姐便會將本已經屬於自己的東西讓給他們;懂得哭是一件在哥哥麵前頂有用的武器,仿佛一切要求都能在哭聲中被滿足。
有一篇文章中的一段描寫讓人難以忘懷。“我”是家中的老幺,即使在“瓜代飯”的年月裏依然受到哥哥們的寵愛。有一天哥哥要離開家離開“我”,去很遠的西南邊陲進行鍛煉,從而全家人把家中最好的食品都拿出來為哥哥送行,由於在那個年月裏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上一麵。而在席間本是很愛哥哥的“我”
卻很隨意地順口說出:好東西都給哥哥了,等我也去插隊的時候可能隻能吃菜瓜了。一霎時,全家人都不再說什麼,年邁的父親隻是神色黯然地望著“我”。“我”那時並沒有意識到這句自以為很平常的話為何會弄得大家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