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討債(3)(2 / 3)

劉叔費了很多功夫去跟蹤,他終於在一家叫紅玫瑰的夜總會看見那個老板和幾個人從汽車裏鑽出來,氣宇軒昂地進去了。劉叔滿心高興地想跟著進去,但他一到大門口就被攔住了。他沒去過夜總會,以為那地方是菜市場,人人都可以進去的。看門的戴著貝雷帽,穿著紅色的衣服,還戴著雪白的手套,見了客人就謙躬地彎腰。可他還沒進門就被攔住了,這是可想而知的,他那樣子咋像進夜總會的人。他說他找人,人家理也不理,對他說這裏不是撿垃圾的地方,再胡纏,就叫保安來修理。進來出去的人都穿得金光閃閃的,看著他發笑。說這種人身上揣了幾塊錢就想來找樂子,叫他上廣場上去吧,那裏便宜。

劉叔氣惱得不行,費了很多力才找到這侯老板,卻進不去,真他媽窩囊。

夜總會外麵是片很大的花園,有高大的樹,有成簇的花,有大片的草地,草地剪得整整齊齊。花園裏的樹上掛著五顏六色的小燈,把樹點綴得美麗無比。此刻他是沒有心腸看這夜景的,他找了個地方坐著,無比沮喪地發呆。他看到空地裏停著許多亮錚錚的小汽車,他摸著走得又酸又疼的腿心裏不是味兒,他想同樣是人,這些龜兒吃好的穿好的坐好的,放著家裏的婆娘不用,還要走馬燈樣摟漂亮小姐、睡漂亮小姐,還要拖欠民工的錢。他不由得來了氣,走到汽車邊,想用什麼硬物在那些漂亮的車上劃些道道。可走到汽車邊他又不敢了,他把手裏的那把小刀收了回去。他想這些車幾十萬一輛呢,被發現了叫他賠個三千五千,不是要命了麼。但他還是氣,忍不住朝車輪胎踢幾腳。那幾腳他是踢得狠的。帶著一肚子的怒氣和不平。但他卻覺得腳指頭一陣鑽心的疼,原來他穿著的一雙膠鞋早已豁了口,腳指頭都露出來了,這狠狠的幾腳踢過去能不疼麼。他疼得彎下腰揉腳指頭,看見腳指頭滲出了血,心裏更氣。保安看見有人蹲在車邊,立刻警覺地走過來,保安喝令他蹲著別走,老老實實呆著,否則電警棍是不認人的。保安仔仔細細地察看了車,見車沒什麼損壞?劉叔雖然心裏很緊張、很著急,但他從保安的問話中知道沒發現他做什麼。劉叔瞥見不遠外有個塑料瓶子,劉叔說他是撿破爛的,剛想撿那個瓶子,你就來了。保安說滾遠點,這裏不是撿破爛的,再到這裏來對你不客氣。

劉叔懷著一肚子的怒氣回到工地。在路上,他想了許多,原來認為做得很慎密的事,並且確確實實做了好些鋪墊、做了好些設想,原以為隻要把人堵在屋內,像鄉下人捉奸一樣,幾腳踢開門,把一對狗男女捉住,男的嚇得瑟瑟抖,女的嚇得鑽在被窩裏篩糠,然後提什麼條件都會答應。但劉叔畢竟是劉叔,他畢竟是山區來的民工,雖然進城打工幾年了,但他成天在工地幹活,即使休息,也是在城裏的街巷裏轉。那裏曉得他的計劃第一次就長了殼,連門都進不去,你還做鬼的事。他更不知道,即便進去了,迷宮似的包間,他也是無法找到人的。

半夜,劉叔被一陣錐心的疼弄醒了,劉叔看見他的大腳拇指烏青,流出的血把幾個腳指頭粘住了,結成了殼。他大概半夜蹬夢腳,踢到啥了,把他疼了醒過來。劉叔睡不著了,人就怕犯執拗。第一次受挫,使他覺得沮喪,覺得自己的渺小,在渺小和自卑中,又滋生出非要達到目的願望的念頭。他睡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想得腦子都疼了,也想不出辦法。這時我被一泡尿憋醒了,懵懵懂懂中也沒有發現劉叔的異樣,匆匆出去屙尿了。劉叔心裏突然一亮,他想這事還得拉上我才好辦。本來嘛,這又不是他的事,也就是一瞬間自己犯了糊塗,和周順子他們打了賭,發誓要將錢要回來。至於他潛意識裏動因,他是不曉得的。他想這事得拉上我才行,有的事是他做不了的。不能讓自己一個人去做,得讓這小狗日的也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