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隻是……我隻是……”他咳嗽了兩聲:“想不到,自己可以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欺騙……”
“就為了這個?您都這個樣子了,哪裏像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欺騙?好在那個孩子的心像是純善的,也聽不出說謊的意思,自己也沒有什麼謊言。不然,您這個樣子,可不是一看就穿了?要是想要更高的境界的話,您可是差得遠呢。剛剛在門檻上就覺得自己會對不起人了,自責成這個樣子,哪裏像是個陰謀家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雪的表情更加難過:“難道說,我以後會做到比這個還要更過分的嗎?”
“這裏是魔族,不是仙族,不是天界——更不是妖族。這裏的大家,都在想著怎麼樣活下去,而不是在思考那些虛偽的偽善,也不用懼怕說了假話會掉修為。如果是為了自己的話,其實,怎麼樣的謊言,也並不是難以接受的。就像您為了隱藏身份,隱藏過去,告訴了我個假名字,我不是也沒有責怪您什麼?像我假裝啞巴,您聽到了我的聲音之後,不也還是接受了?謊言即使是永遠變不成真實的,但是也總有必須要發揮的時候。”
木蓮相當冷靜地替他分析著。
的確如她所說,現在的雪,還相當地不成熟。如果他足夠成熟的話,他一定能夠發覺木蓮這個存在的矛盾之處——一邊能夠喚出殺氣騰騰的弓,一邊卻會被不堪一擊的虜子捉去;話中有話,但是,卻還是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天真爛漫。
到底是什麼時候想清楚了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卻隻能站在漫天大雪之中,腳踏著屍體,連眼淚都已然幹涸。
他現在仍舊是站在起點而已,更遠地,更加恐怖地未來,還在遠處,等待著他的到來。
幽寒在冰宮之外來回地踱步,想要去偷聽,又覺得未免太過冒失。好不容易找到了讓自己滿意地倚靠,他可不想就這樣失去了。
說起來,也著實是有些奇怪,他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就日日夜夜期盼著能夠尋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君主,隻要能夠為他效力,自己就算是失去性命就沒什麼的想法就牢牢刻印在心中。
偶爾做夢的時候,他就很想哭泣,雖然找不到理由,但是就是沒有來由地覺得自己被背叛了——又背叛了別人。
就是這樣的痛苦感,讓他總是想要尋覓一個,不會背叛他,他也不想去背叛的生靈,可是,無論如何,他卻無法在這荒涼的魔境之中得償所願。
在聽到了摯友星辰的話時,他似乎在黑暗之中尋到了一點點的光亮。
星辰,大概也是刻意說予他的吧,他從來都知道,自己那近乎愚妄的幻想。
甚至在最後,也影響到了他。
“如果找到了值得效命的君主,能夠怎麼樣呢?揚名立萬?還是旁的?”
“我也不知道。”幽寒回答:“不過,在我看來,就是總算找到了活著的意義了。因為,在這裏,本來就什麼希望都看不見了,如果沒有信念的話,就很難活下去。能夠給自己留一點點的念想,難道不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嗎?在找不到目標的時候尋找目標,一旦出現了以後,就為他而活——這樣地活法,很讓人開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