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疑一個男人做得到與否,就是在質疑他行不行。作為一名男人,正常的男人,杜衡肯定是說自己性的。這個結論,無需多言。但誰讓他麵對的是一幫熊孩子呢,搗亂是他們的強項,如果糾纏下去,最後吃虧的隻能是自己。所以,他很幹脆的說:“假設,假設我將山林裏的狼全都獵殺了,山林會是什麼後果?”
見杜衡說的鄭重,裴旻不鬧了,作沉思狀。
一幫熊孩子苦苦思索,紛紛搖頭,不明其意。
“那麼,我換一種問法,當狼羊草三者保持在平衡的時候,我將所有的狼都殺了,會出現什麼情形?”杜衡又問道。
這個問題就簡單了,一幫熊孩子幾乎都不用怎麼思索,就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危險沒了,羊便可以高枕無憂的吃草了。”
杜衡點頭,目光掃視著著人群,希望能夠聽不到不一樣的答案。他看向王二虎,鼓勵道:“你呢,有什麼不一樣的看法嗎?”
王二虎使勁兒咽了兩口口水,弱弱的說道:“大概….羊會死吧!”
“你說什麼,羊怎麼會死呢?”有人站出來提反對意見。
“就是,狼沒了,羊就可以安心吃草生活了,怎麼可能會死?”
“噓!”杜衡豎指噓了一聲,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他目光盯著王二虎,接著說,“沒關係,說說你的看法,老師喜歡聽不一樣的想法。”
王二虎這下煩惱了,他撓了撓頭,苦惱的很:“我不知道,我就是感覺狼沒了,羊就會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聽到這些,杜衡眼中微微閃過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笑意,轉而目光看向裴旻,問道:“你呢?怎麼看?和他的想法一樣嗎?”
“一樣,羊會死,全都會死。”無視了耳邊響起的竊竊私語聲,裴旻回答的很是堅決,“老師剛剛說了,狼羊草三者是平衡的,根據您教我們的術數,三者都是同一個定量,當其中一個定量消失後,剩餘的定量會失去平衡,造成無法彌補的局麵。同理,羊是吃草的,為了生存,它們必須吃草,沒了狼這個天敵,它們自然就高枕無憂,肆無忌憚了。所以,當草吃完後,它們就要死了,被餓死的。”
杜衡沉默著,看向裴旻的眼光中多了些別的東西,又掃了一眼似懂非懂的熊孩子們,他笑了笑:“天地之間,無論是人,或是萬物,皆有其平衡。或是正反兩麵,或是天地人三才,又或東西南北四方。有些東西,看似強大,可當你深入其本質,破壞其中的平衡時,你就可以發現,愈是強大的東西就愈是軟弱。”
裴旻沉默許久道:“老師,隻有達到平衡了,才能共生,是嗎?”
“孤陰不生,獨陽不長,萬物負陰抱陽,衝氣以為和。想要一方永存下去,必須要有製約。長此以往下去,一方獨大,必然會是破滅的下場。”杜衡悵然一歎:“在平衡狀態下,相互爭鬥,彼此摩擦,這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有競爭才會有進步,爭鬥不斷,才可以得到曆練,否則就是溫室裏的花朵,經不起風吹雨打。”
頓了頓,他又道:“老師說的這些,不強求你們記下,也不強求你們現在理解。你們還小,還很年輕,年輕就意味著無限的可能,無限的將來。那時候,你們可能碰到很多人或事,無法解決的時候,不要著急,不要慌張,靜下心來,思考一下,去看透其本質,抓住時機,出手即可。當然了,如果看不透,那就逃吧,逃得越遠越好,麵對比自己強大的敵人逃跑不是一種恥辱,恥辱早晚可以洗刷,可命沒了,那連洗刷的機會就都沒了。”
“老師,我們聽不大懂。”
“嗬嗬...”杜衡嗬嗬笑著,聽不懂就對了,不經曆一些事情,他們怎麼可能會懂。突然,他聲色俱厲,喝道:“你們都是我的學生,現在還小,明麵上相爭,或許不以為然。可時間一長,必然會有新仇舊恨萌發,蒙蔽心智,彼此相殘!我今日便立下門規。僅此三點,銘記於心。忠於大唐,忠於人民。孝敬父母,兄親友恭。以信為本,誠信為先。若是誰敢違背,必將其逐出師門。”
雖說是熊孩子,但他們已經可以分清楚場合,明辨好壞了。聽了杜衡的話,當下神色凝重,肅然起敬。動作不約而同,便行跪師禮,杜衡沒有攔,也無法攔。這是這個時代的規矩。身為老師,某種意義上,他也算是他們的父母了。何況,教書育人,尤其是一幫熊孩子,肯定是不好管的,但他又願意打罵孩子,隻好選擇講道理,講規矩。沒辦法,在大唐,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可誰讓他和皇帝不搭邊呢,但以後可以教他們,什麼叫做順勢引導,什麼叫做以勢壓人。
第二天,杜衡趕早去了幽州城,這次是采買年貨的,沒敢太張揚,否則他連路都走不了。可城中不乏眼尖的人,一見到他出麵,立馬就熱鬧起來了。他一見,心知不妙,趕緊轉道去了刺史府。裴府的管家是認識他的,那叫一個熱情,都有種把他當‘親爸爸’的既視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