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脫了盔甲,裴旻就來了,說是幽州城的李家人來了。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大戶人家,竟然沒擺譜子大戶人家,裴旻心中正好奇呢,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就傳了過來,緊接著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就出現了,見狀,他臉色一紅,直言道:“不請自來是為賊。”
被人罵做賊人,李善說不得要討教一番。可對象若是個孩子,那就另當別論了,他還犯不上和一孩子計較一二。他哈哈一笑,清澈深邃的目光就盯在了杜衡身上:“想必閣下就是杜先生了,年紀輕輕,就能解我李家危難,高人子弟,果然名不虛傳!”
杜衡視那刀鋒般鋒利的目光如無物,輕輕一笑:“山野之人,隨心所欲習慣了,失了禮數,還請見諒。”
“沒關係,就是聽聞家中老人說起先生,言語之間,滿是敬佩,又聽聞先生囊中羞澀,遂備了區區薄禮,還請先生收下。”李善躬身一拜後,便側身看向了那隨行的一輛馬車,車上載著的,正是那日杜衡在綢記莊所看中的蜀中布匹,約有幾十匹。而他的言外之意,此刻也清晰明了。你要的東西我已經備好了,那你呢?
“不著急,先請坐。裴旻,上茶。”杜衡招呼裴旻上茶,自己就進了裏屋,他需要拿工具。而裴旻看著李善幾人,則是麵無表情。鑒於老師開口了,他不得不遵守。當他將茶給李善幾人泡好後,頓時一股茶香便飄蕩了起來。細細一嗅,那是一種舒暢了整個心懷的香味。
“這是什麼茶?”李善驚疑,他輕輕的品了一口,舌尖將其中的一片茶葉卷入嘴中,咀嚼了一番後,他便訝異了。是茶葉,這他還是認的出來的,何況他剛才還嚐了下味道。隻是這喝法,讓他很是意外。
與他喝過的茶湯不同,那是一種很其妙的感覺,恍若這般喝法才是最為正確的,才更合人的口味。一口茶飲下,不說那感覺,僅僅是口有餘香,便讓人舒爽的不行。
“好茶!”李東也淺嚐了一番,對此很是滿意。
“這茶,叫什麼?”李善目光仔細的打量著杯中茶水,這才開口相問。他那明亮的眼神,告訴了別人他對這茶很是滿意。
“茶。”裴旻盯著李善,回答的一點都不客氣,“老師說,之前喝的那不叫茶,叫茶湯,是給胡人喝的,也就隻有一身騷氣味的胡人才會喜歡喝茶湯。化外蠻夷,哪懂得我華夏文化之精深。”
茶湯?
胡人?
李善不由一愣,隨即目光落在了手中的茶杯上,好半晌嘴角才彎起一抹弧度,笑道:“說的好。”
李默也被裴旻一番話給震驚到了,他嚐了一下,堅持著自己與眾不同的想法,這茶,很苦,很澀,難以下嘴,不如茶湯。誰能想,他剛剛開口,便遭到了來自父親一記眼神暴擊。他這才恍然大悟,若是不承認這茶好喝,便是那化來自外的蠻夷之人,不曉禮儀,丟人現眼。
心中畫圈,默默詛咒,李默盯著裴旻看了有一陣,他終究是忍受不住了,茶香味雖澀,可一旦入腹,芳香便在口中盡情蕩漾,令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這茶...
“諸位,久等了。”杜衡出來了,他詭異一笑,拿出一枚印章,將紙放在李善麵前後,印章粘了印泥就按了下去,隻見紙張上出現了五個字——李家多危亦。
李善眨巴著眼睛繼續看杜衡,他知道杜衡不會隻給他這些的,單憑這些還打動不了他。杜衡又拿出一枚印章,粘上印泥後,對著李善麵前的紙就又按了下去,隻見白紙上又出現了三個字:造紙術。
“杜先生,你這是何意?”
“誠然,李家家財萬貫,可麵對這印書,卻也無用。以前大家都是雇人抄書,直到幾年前才有了一種新的印書方法,那就是雕版印刷,可惜沒幾個人懂行的。就算有,也幾乎被皇家給征辟了,剩下的幾個才輪到被豪門貴胄瓜分。我在想,如果你們李家有了新的印刷術,究竟是好是壞?要知道,雕版印刷耗時太久,正因為不容易,所以你們手中一旦有了更加便捷的印刷術,很難保證所有人不會眼紅啊。”
李默似有所悟卻又迷惑不堪,但李善卻截然不同,麵色大驚下,看向杜衡的目光,就變得複雜多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