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著我極其疲賴地打了一個響指,然後就轉過身向著相反的方向去了。

我趕緊跑了幾步,拉住她的胳膊追問那女生到底怎麼樣了,他不耐煩地看著我:“她是你姐還是你妹?她怎麼樣了用你管?”

我一下子怔住了,想想除了這樣的事情他心情不好也正常,所以也不敢打攪他,躡手躡腳地到了病房門口。

“回來!”他一把扯過我,狠狠地將我甩在一邊,我手裏的水果撒了一地,再也忍不住心裏的委屈可也不敢哭出聲來,隻有悄悄地抹眼淚撿水果。

他見我真哭了,也彎下腰來,幫我把所有的水果裝進袋子裏,說了句:“行了。沒什麼大事。你趕緊回學校吧。”

我沒吭聲隻是點點頭,心裏還是惦記那女生的情況,我知道王金波更委屈,而這一切委屈的最初始作俑者就是我。

這時候,一個白衣護士從走廊的一頭走過來,靠近我們,更確切地說是靠近王金波,她諾諾地問了一句:“小波?怎麼了?”

我這才看清,這不就是電教室幫我們放電影的那個小紅嗎?她已經是這裏的護士了,看來她畢業了。

王金波看了看她,用修長的手指撥拉了一下她塗著口紅的嘴唇,溫柔地回答:“沒事,剛才水果撒了。不過,櫻桃還在。”

小紅害羞地扭頭過去,我震驚了。怪不得以前我聽他和李數義討論什麼吃櫻桃的事情,原來吃櫻桃就是接吻的意思,這麼說他早就和小紅好了?

王金波伸出一隻胳膊環住她瘦弱的肩膀,咧開嘴向我介紹:“這是我的女朋友。”又揚揚下巴向小紅介紹我“這是我同學董珊珊。”

小紅羞澀地向我笑了一笑算是打招呼了。我也隻好朝她點點頭。

王金波依舊笑著:“你回去吧,這裏有小紅呢。我已經請了好幾天假處理這件事,沒事你就不用過來了,也快考試了。”

我憤怒地瞪著他:“你還知道快考試了,還有心在這裏,在這裏......”我想說你還有心在這裏談戀愛,可實在說不出口,但是卻委屈極了,隻有從牙縫裏蹦出來一句恨恨的話“枉費我這麼多天擔心你,王金波,你是個混蛋!”

王金波搖搖腦袋滿不在乎的樣子:“我本來就是個混蛋,你才知道?”

小紅在一旁拉他的胳膊示意他別再說了,他卻笑得更加張揚:“本來我就沒想回去上學,不過是為了哄小紅開心。你擔心個什麼勁兒?我以前說的那些話,都是逗你玩的,你還當真了?”然後用眼睛斜斜地打量了我一個來回“小雙雙,看你幹巴巴營養不良的樣子,等你什麼時候長高了變胖了,也許我會考慮納你為妃。”

這還是我記憶裏那個王金波嗎?我哽咽著一連罵了他好幾個混蛋,才哭著跑開了。

我邊跑邊想,王金波你這個混蛋不好好學習還談戀愛,罵著罵著,我自己突然愣住了,我自己都心心念念楊小川,又有什麼資格去罵王金波?

想來想去,我又決定,既然王金波是我的好哥們,別管他自己的事情了,幫他把學習搞上去讓他重新恢複鬥誌還是最為重要的。

等他假期一滿回來上課的時候,我又在他放學回家的必經之路上等著給他鼓勁:“你知道珠穆朗瑪峰吧?最後爬上去的絕對不是體力最好的那個,而是就算死了也要爬上去的那個。”

“我沒說想爬什麼珠穆朗瑪峰。行了,董珊珊,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和小紅在一起挺好的,你呢,也就別和我走得太近,我怕小紅知道了會生氣。”

我震驚地望著他,隱忍的淚水並沒有因為我死咬住嘴唇而不掉落下來,他不屑一顧地丟給我一句:“好了,小紅做好飯等著我呢,沒事我先走了。”

原來,他們說的他和那個小紅同居的傳聞是真的!我憤怒地將書朝他的背影丟過去。

看著他滿不在乎地唱著“我的口袋三十三塊,這樣的夜無法打車回來,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塊,其他的錢都落入別人口袋,也許是上天故意安排,也許是手氣實在太壞,我想要為你贏得一個未來,卻一不小心輸了現在......”隨著他的歌聲越來越小,我們的友誼也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影子。

到此時我方知道,以前我能夠肆無忌憚地朝著王金波大吼大叫,那不夠是仗著他對我的喜歡,現在他都開始討厭我這個樣子了,那麼,他應該是嫌棄我了吧。

從此以後,他曠課成了家常便飯,那個唱著《水手》的陽光男孩再也一去不複返。我不確定是不是我害了他,可是我的心難受極了,就像失去了我的一個哥哥那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