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芸宮,暖香閣
淩钁身穿紫色皇袍,坐在孟筠床邊,仔細打量著她的絕世姿容,腦海裏浮現出當年青壁庵中的光景,眼見多年的夙願終於得償,心下感動不已。雖事隔多年,每次重見孟筠,依舊覺得她美麗清透得讓人無法逼視。
“筠兒!那一夜的風情,我從來沒有忘記。世上沒有一個女子能同你相提並論,連半點風韻也無法企及。那天,我被人要挾,不得已把你獻給父皇,當天晚上便後悔了。真的,筠兒!當天晚上,我便想,總有一天,我要把你搶回來……一定要搶回來!”淩钁盯著孟筠看了許久,終於再一次柔聲表白。
昨晚,他已經成功地殺害了父皇;成功地控製了禁軍;裘英和羅信的軍隊已經被調離了大寧;柳啟原的軍隊占據了要害部位;伏擊淩鉦的軍隊也已經完全布置好。
在一眾心腹謀臣擁戴下,他穿上了紫色龍袍。龍袍一加身,便疾步來到芷芸宮中;頒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封孟筠為皇後。
他苦戀孟筠多年,心中時時幻想,以為孟筠也一樣癡心等待著他,不料孟筠聽完了他的表白,一句話說不出來,直接暈倒床上,醒來後,也是蒼白著臉,一言不發。
他又急急表白了半天,見孟筠依然目光呆滯地盯著帳頂,眼神空洞,湧起一陣心疼之意,伸出手去,試圖握住孟筠的手,不料剛觸到她的手臂,孟筠便一陣顫抖,仿佛被毒蛇咬傷了,急速縮手,空洞的表情終於起了一點變化,淡問道:“皇上呢?”
淩钁道:“你知道,父皇一直身體不佳,昨夜在丹青閣看畫,看著、看著,突然心疾發作……真是讓人意外啊!筠兒,你放心,我今日既立了你做皇後,將來,必定真心待你,給你數不清的富貴榮華……”
“皇後……”孟筠抬起疲憊的眼,看著淩钁。昨夜才得知,當年在青壁庵中的,原來竟是這個禽獸……但是,一連串的變故接踵而至,她已經沒有更多的心力去痛恨,隻是感到無比荒謬。她在嫁給淩鉦之後,又被皇上封為妃子,本以為是亙古未有的大笑話;不料,讓她失身的人居然是大伯,而這個占她清白在先,邀功獻媚在後的人,居然還信誓旦旦地向她表白愛意,並立了她為——皇後?
“難道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嗎?為什麼每個人都要立我為皇後?”孟筠忽然仰天大笑道:“我還真是了不起啊!居然嫁給父子三人,哈哈、哈哈……”笑著、笑著、眼淚沿著眼角緩緩流下。
“筠兒!筠兒!”淩钁看著她,心頭恐慌,試圖伸手抱她,卻見她瞪視著他,怒喝道:“不許碰我!”
淩钁看著她的怒容,一陣氣餒,隨即又鼓起勇氣道:“筠兒,你不要激動!雖然你的婚姻之路有些曲折,但有朕護著,天下誰敢胡言亂語……”自動忽略了孟筠眼中的痛苦和厭棄,認定了孟筠的失常是畏懼天下人的輿論。剛開始自稱“朕”,感覺還不是十分適應,旋又覺得成就感爆膨。
孟筠抬頭看他,氣得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了,良久,忽又想起一事,厲聲道:“寧王呢?寧王又在哪裏?”心知淩钁蹬位,定會拿著淩鉦開刀。
“四弟……還沒有進京!”淩钁心知外麵正在絞殺淩鉦,卻擺出一副真誠的表情。
“你把他們帶到我麵前!你馬上把寧王和我妹妹帶到我麵前!”孟筠忽然從頭上拔下一根金釵,猛地在胳膊上一拉,拉出了一個血道。在飛濺的血花中,她一字一字冷冷道:“若是見不到他們,我會殺了你,或者,殺了我自己!”
淩钁看著那個清晰的血道,心中打突,急急道:“你不要亂來!”
“我不是開玩笑!”孟筠堅定而冰冷地看著淩钁,讓淩钁一陣陣膽寒,終於起身道:“你好生休息,不要胡思亂想!”疾步離開了芷芸宮,初蹬皇位的喜悅感蕩然無存,抓住了第一個碰到的親衛,便頹然吩咐道:“如果還沒有抓住寧王,吩咐大家……”
一句話剛出口,忽見淩釷也身穿紫色龍袍,臉帶微笑,遠遠迎了上來,親熱道:“朕還準備擇日再去看皇兄呢!不想……”
“二弟,你……”淩钁驚訝地瞪視著淩釷,旋即大怒道:“你居然敢穿皇袍?來人哪……”
一隊禦前侍衛應聲跑進殿中,卻沒有去抓淩釷,反而齊齊對著淩釷躬身行禮。
“你、你們……”淩钁又驚又怒,變了臉色。
淩釷沉下了臉,冷冷道:“太子弑父殺弟、舉止乖張,人人得而諸之。給我拿下!”
“你敢!”淩钁大喝一聲,話音剛落,就見一幹禦前侍衛毫不猶豫地對他舉起了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