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第 182 章 (1)
“皇上，芸妃依然不肯吃東西，聲稱要見她妹妹。”大殿內，瓦良低聲向淩釷稟告。
淩釷點頭，淡淡道：“芸妃真是重情之人！”
“那皇上要不要……”瓦良抬頭看了淩釷一眼，不敢多話。淩釷和淩钁不同。淩釷很少會把情緒露在外麵，而一旦他展露情緒，往往便意味著重大的生死決定。
淩釷顯然也很喜歡孟筠，因為，登基之後，他第一件事情便是更換了孟筠身邊全部的太監宮女，吩咐了所有人盡心照顧她。但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提出要給孟筠封號，甚至，也很少見孟筠。
每次見孟筠的時候，他都會攜帶一件精美的禮物，有時是飾物，有時是書畫，有時，則是孟筠喜歡的紫雲蘿花。他不會強求孟筠說話，也不會對孟筠的冷淡表示不滿，留下禮物，靜靜看孟筠片刻，然後靜靜離開。即便還沒有走出宮殿，就聽到孟筠狠狠把禮物摔在地上，他的腳步也依然穩健，沒有絲毫變化。
單憑這一點，瓦良便覺得淩釷比淩钁高明得太多，也難怪，淩钁一直被他當作棋子，推在風口浪尖上，直到最後，大局已定，才被他以“弑君”的罪名處以絞刑，美其名曰：“手足情深、留其全屍！”
盡管淩釷很少發火，看起來十分平靜溫和，但每次瓦良麵對淩釷時，依然覺得背心冒汗、壓力巨大。因為這幾天，淩釷十分平靜地下了很多諸如抄家、抓捕、圍剿的命令，每一道命令都關連數百人乃至數千人的生死。有些命令，連他在旁邊聽得都有些反胃了，淩釷卻依舊是一幅波瀾不驚的溫和表情……讓人心驚膽寒之餘又不得不生出佩服之意。
淩釷抬頭看了瓦良一眼，淡淡道：“送一件她妹妹的飾物過去，告訴她，她吃多少東西，她妹妹就能得到多少東西。若是她不吃……她妹妹會陪著她一起餓死。我聽說，她原本極愛吃青壁庵妙青師太煮的齋菜，你去安排吧！妙青為此保住了性命，也該十分慶幸了！”
瓦良見他如此輕鬆地反守為攻，心中佩服，又見他多年前便留意到孟筠的喜好，又不由驚懼，被他的隱忍堅持、深謀遠慮所折服，暗呼自己有眼光犀利，選準了真主。
瓦良原本最為看好的是淩鉦，但自從淩豐涯娶了孟筠，便毫不猶豫地投向了淩釷，甚至……在丹青閣裏埋下“白玉蘭”……瓦良心頭一涼，又斟酌道：“搶走先皇屍身之人，身法快如閃電，世間能有此功力的人並不多見……”
淩釷微微點頭，卻不露情緒。
瓦良看他始終淡然，不好多說什麼，恭敬道：“奴才去安排芸妃的飲食！”悄然退出了。
待瓦良退出了，淩釷才召來了魯乾坤，淡問道：“先生查出什麼線索了嗎？”
魯乾坤恭敬道：“閣樓裏的白玉蘭已經被全數摧毀。世間武功如此高強，縱橫皇宮、來去自如而又精通醫術的人，應該隻有一個！”
淩釷皺眉道：“如此說來，父皇還有可能生還……？”
魯乾坤搖頭道：“先皇中毒已逾兩年。屬下試過了，無論如何，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白玉蘭”是一種極為特殊的慢性毒藥，毒性是通過淡淡香味來散發，極難防備，但要下此毒，也極不容易。因為毒性不容易入侵身體，通常必須是在人容易感到疲乏、傷感、免疫力下降時才會趁虛而入，待毒性入體極深時，隻要加重份量燃放一次，引發體內餘毒，很快便能讓人驟然心悸，死於非命。而最妙的地方是，中了此毒，表麵看來，隻像是心髒病發作，查不出真正的死因。
要毒殺皇帝，殊為不易，淩釷心知雅矜是皇帝的一樁心病，每每皇上離開丹青閣，都會覺得神疲乏力、渾身虛脫，經過苦心籌謀，終於選中了白玉蘭，兩年前，通過瓦良，在原本懸掛雅矜遺像的板壁上布下此毒。
那晚，說動了淩钁謀反之後，淩釷連夜布置軍防，同時秘密安排了瓦良燃煙引毒的事情。他們不敢提前動手，怕被淩鉦提前察覺出異動，一直等淩鉦到達大寧，布好了圈套，才終於下手毒殺了皇帝。
皇帝毒發時，禦前侍衛總管劉淵在樓下守候，聽到異動，連忙上樓。一上樓，便見皇上手捂胸口，看著那板壁，臉色青中泛白，見他上來，想開口說話，終究一個字說不出便倒在地上。
因為這個“毒殺”之局布得極巧妙，看不出人為下毒的痕跡，所以，淩钁從“太子”升格為“皇帝”的過程十分順利。
待淩钁皇袍加身時，淩釷卻又帶著劉淵重新檢查了丹青閣，找到了板壁上的白玉蘭，查到了皇上真正的死因。也因此，很快，禦前侍衛又從淩钁的支持者變成了反對者。
禁軍統領伍新城同淩釷私交甚篤，眼見“弑君”之舉乃淩钁所為，便毫不猶豫站在了淩釷的一邊；年前，柳啟元的副手唐青也早已經被他買通，伴隨著淩钁的“弑君”罪行被揭發，已經迅速處決了柳啟元，掌控了所謂的“柳軍”；羅信和裘英的軍隊早已被調出了大寧，並且這些年來，隱隱傾向自己；雖然吳王淩豐航手中還有一支小軍隊，但他常年臥病，這支軍隊人數較少，不足以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