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在惡化,悶聲道:“你原先也伺候你丈夫沐浴嗎?”
何芯的手僵住,良久,一字一字道:“我當然、曾經、同我最愛的人一起沐浴過!”
……
“芯兒!這是直接從山上引過來的溫泉水,你試試水溫是否舒服?”激情過後,淩鉦親吻著她,溫柔地把她抱起,緩緩放入水中。那種珍惜的態度……讓她發自內心地感到,在他眼中,她是一件稀世珍寶!
她躺在那一片溫熱中,感受著水波輕微的蕩漾,仿如心底的幸福蕩漾,舍不得放開淩鉦,便突然微笑道:“你也一起下來!”輕輕攬住他的脖頸向下一拉,淩鉦便不由自主地一起撲進了水中。
她成功偷襲了一個武林高手,覺得十分得意,微笑道:“你猜我學武功的話,會不會學得比你還好?”
淩鉦歎息道:“你不用學武功!你微微一笑,武林高手,如我,便得毫無選擇地丟盔棄甲!”忽然把她輕摁在池壁上,溫柔地覆上她的唇。甜蜜的親吻,沿著嘴唇、脖頸蔓延到全身……然後,自然而然地……在水中,一次又一次,相互需索、相互滿足……
同淩鉦在一起的時間是短暫的、有限的,然而,每一分、每一秒都洋溢著幸福。尤其是她,幾乎是被一種“世界末日”般的緊迫感逼迫著,真怕自己保留了一點點,便因此,無法給淩鉦一個圓滿的幸福。這幸福的半衰期超過了金屬鈾,消耗了五年,也不過消耗了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展顏看著她,看她的目光變得縹緲,表情變得溫柔,唇角揚起輕柔的、美麗的微笑……
那是一種他從未在她身上見到過的美麗——因為另外一個男人而引發的潛藏在心靈深處的美麗。
他的心中忽然充滿了嫉妒,充滿了痛苦,讓她伺候自己沐浴的快樂蕩然無存。他忽然覺得她的表情很刺眼;她的笑容很可惡!他忽然低聲地、堅決地對她吼了一聲:“出去!”
何芯抬頭,臉上掠過一絲詫異,隨即行禮道:“是!”轉身走出了帳篷,沒有喜悅、沒有失落,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隻仿佛——完成了一件應當完成的任務。剛走出帳篷,忽然聽到“哐”的一聲巨響,緊接著,便看到水從帳篷裏源源不斷地湧出來。
一群親衛急急跑進帳篷。
何芯轉頭看了一眼,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展顏為什麼生氣,她當然很清楚。但是,即便永遠無法嫁給淩鉦,甚至無法麵對淩鉦,她也始終、始終深愛著淩鉦!
她想:“如果可以,我又何嚐不希望能走出過去,放自己飛翔!生活在回憶裏,你難道真的以為我很幸福?”
這五年,幹了多少轟轟烈烈的事,每天掛著微笑,過得多麼堅強、多麼瀟灑……多麼孤獨、多麼辛苦!別人看到的,永遠是一種鎮定的,溫和的笑;別人看到的,是她的生意越做越大、身份越來越顯赫,地位越來越高,又哪知,無論收進多少銀子,都填不滿心底的痛苦;即便身為王師,心底流淌的也依然是麻木。
圖蘭不相信她曾經做過佑滋國王的老師;不相信她富甲天下;不相信一個曾經如此顯赫的人,能如此坦然地幹著婢女的事。
其實,這五年,麻木地行走,隻是一個軀殼。經商、從政、辦慈善院以至做婢女,都隻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永遠忙碌!所以,沒有區別,做什麼都沒有區別!對她而言,王師和婢女沒有區別!隻要始終是忙碌的,便會忘記,原來,這些年,她的心,一直淚流不止!
其實,這五年,千錘百煉之後,隻剩下了一種表情——永遠微笑!無論是走著、躺著、夢著還是醒著!所以,沒有區別,做什麼都沒有區別!對她而言,王師和婢女沒有區別!隻要始終是微笑著的,便會忘記,原來,這些年,她依舊是那樣地向往著荷搪月色中的幸福!
最好,睜大眼睛,就這樣,一直麻木、一直微笑,一直仿佛——過著正常的生活,從來不曾痛苦!
然而,站在這帳篷外,看著嘩嘩流出的洗澡水,感受著另一個人的痛苦,她忽然在心靈深處清晰地一遍又一遍輕問:
淩鉦,你好嗎?你好嗎?
我想你!我很想、很想你……
心靈深處,依舊有一角疼痛,仿佛遙遙地回應:芯兒!我也想你、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