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我?……”這讓高梁一愣,好一會都回不過神來。
“不能嗎?!”那可人的小姐正朝挑釁著,很意外,那位可人的小姐正朝他伸手。
他回過神來,可人的小姐已恭候著站在了他的麵前,優雅地請他(他還以為她是為小胖而來)。然而頗讓他、有點難堪。
——昨天送花的,會是她?
他真的看不準,昨夜看準的隻是她的背影。也從未想過要與她相識,當時也來不及、根本沒有要與她認識的那種衝動!
他那顆漂浮著的心靈,不自覺地、寄付與她,那位給予他感動的女孩。此時眼前,他看到的不是他所期待的那種淡綠色。他有點經受不起這種熱烈的紅得猶如一團火的色彩!連一點能讓他安寧的淺綠也沒有,那倒懸著似的情感裏,早已先入為主的直覺悟無法屏棄浪漫的期待。
“我……”高梁一時無法表達此時的幾分讓人窘迫的情境。為難地、像要回避什麼。
“實際上他不懂跳舞!”正在另一邊的吉他手像要為他解圍。或許也是看不過這一位勉為其難地執著的女孩,她是求佛虔誠,隻可惜、投錯了門。未免讓人、也幾分滑稽。
“是啊,誰看見過他跳過舞?”那正無趣的小胖像是正逮住了一個機會,乘機帶有調侃的口吻輕佻地說,要以此恥人弱智似的幾分得意。不禁要讓人、他該不會是要趁機有桃李之代吧?
隻是那位執著的女孩子並不領情。
“您的樂感節奏那麼好。怎會不會跳舞呢?先生,請!”她並不因之放棄,執著地一再努力著,盛情邀請。
“看小姐這般誠意,也不試試?盛情難卻,不就是扭一扭嘛!”另在一邊正無所事事的那位吉他手也慫恿著,仿佛也被那小姐催醉了甜甜的柔夢。“其實,現在的舞、嘿,並不難的。你不看別人,不也隻是抱著女人那纖細的腰,緊緊地黏貼著,隨著音樂扭著?扭著!瘋著,甩著,不也隻像那隻飛不起來的老鴨子。”
高梁也聽出來,他是在拿小胖子開涮。
“但遺憾,誰又能讓蠢鵝飛起來呢?”小胖並不知趣,反而要反唇相稽。還夾雜著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含糊不清地,像是一句外來語。是否真的是外語,誰也把握不準。但其含意別人還是輕易可以觸摸得到地尖刻辛酸。好像是在存心激將!也好讓他在大夥麵前出醜。那幸災樂禍的口吻、輕佻而克薄,於他看來,好像在小姐麵前無能,那是男人的恥辱,最無能的男人莫過如此!
“小姐,請!”高梁脫去晚禮服,他必須為自己沉寂的智商證明;為了洗刷別人蒙昧在他身上的羞愧,此時隻有靠這盛情的小姐。在這誤樂場的小舞台,他並非就是那戀棧三年而不知飛的笨鳥!
他輕握小姐那細膩白嫩的纖手那一刻,一股激流默默地洶動,感覺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震憾著夢幻裏的心靈,放飛的靈魂已在騰空。她漾溢著坦誠的熱情,鼓勵著他、退避謙卑,撐起奮進的風帆。在這璀璨猶如柔夢的意境裏,怎地好婉拒、如此典雅灑脫地浪漫之夜,盛情的小姐獎賜與他無法婉拒的感染力,支撐著他、瀟灑地放飛的心靈!
“我們跳一曲探弋!”他提議。本來他是跳曲華爾滋。那才顯得高貴的古典。但探戈也不錯,那奔放浪漫顯得幾分豁達地瀟灑!他想借此也讓他們開眼,看一下他們從未在此跳過的舞!
“好的!”那小姐也並不為此含糊,當雙手緊握住的那一刻,那小姐的臉、猶如含苞欲放的迎春花,顯露出正中下懷的自得。
正巧,曲子正是那種奔放激越的旋律。或許也正是這曲調讓他倆默契地起意。不是要乘機著意要為難,而是隻想借此讓人看到他那沉寂裏的能耐,好自挽回差點要被別人戲虐著的麵子。他自持以此來顯露不被蒙昧的那幾下子。別的、他不敢自大,若論跳舞,你可誰也蒙不了他。早年他就正是憑此而特招的文藝兵。退伍後又在千人的大企業工會混了幾年,那就是專門招集愛好文藝的工人業餘演出隊的!那年哈爾濱工交係統雙人舞聯誼賽,他得過名次的,況且名次並不低!也是與廠裏的一位姣美媚人的廠花相伴,在萬眾注目之下,猶如一對天生佳配的比翼鳥,那麼情投意合似的,很默契、又投緣,好不讓嬌妻也為之默默地喝足了那一壇酸不溜秋的醋!此時看他們那幾下子,算什麼的東西?與這一群猶如泥鰍相比,嘿,再蹩足、他也算是躍過龍門的草鯉!
輕擁美女,柔情如夢,頓時煸起他、相去漸遠的懷春的激情,他仿佛輕擁著少年的情夢回歸。在這甜怡的“藍夢”的舞台上,猶如那浮翔翩躚,猶如天鵝湖邊上相伴起舞的天鵝!被激越的天使的翅膀輕輕托起,飄逸著少年那輕快的多情,擁抱著心靈的憧憬,承載著歲月的滄桑,倆人忘我地在緊湊優美的旋律裏翩翩放飛!把握得是那麼準,動作又那麼默契,出場的第一個漂亮的甩頭、回旋、側身、投眸;利索瀟灑地大旋轉的亮相,馬上就博得人們的一陣喝彩!他讓人看到、他在此蟄伏這麼久,並不是他、天生的不善於飛的枝頭的那隻烏鴉,猶如齊王庭前的那隻戀枝之鳥,隻是尋覓不到能與他比翼的,此時可是讓人看見了、他原是這兒善飛的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