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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春日好像特別的漫長,剛吃過晚飯,隻是洗個澡,本也隻是七點過。但夏令時,此時已是九點過!九點藍夢開鑼,他該是出門時,騎著破單車,還要趕那麼長的路,所以他,此時也該上路了!
南方夏日,本來也就已是漫長得讓人覺得無耐其煩,還要將時間撥快,真是讓人一時間的、無所適從!嘿,中國人什麼都顯得少得可憐,就隻是人多,時間更是綽綽有餘。有打發不完的光陰。你不看,中國人是怎麼打發上班時光的,不都在說:一杯茶,一張報紙,悠哉然遊哉老半天才能進入狀態。時間對於他們來說分明就已是打發不完的負擔!還要東施效顰、要趕西方人時髦?是否非要幾年趕上美國(因為十五年前早已將英國佬趕上了)?分明是與中國人特有的作息時間相迕,卻還要招來大批專家進行什麼論證,求同存異一番。什麼夏令時,反而將早有的規矩打亂,一下子好像變得亂無綱常起來;那分明隻是從虛無的數據裏推算虛擬的數據,那不是一種孩子玩的遊戲?
本來說,春節早也已過,民工流本也該是回潮的時候。但就是、卻是遲遲未歸,好像是不想回來了似的。所以讓他這民工潮裏的漂浮物似的寄生者,一下子好像是、看不到方向的迷茫;終日無所事事,找不到目標,也就隻覺得是百無聊賴的。
或許也是所謂的泡沫經濟的波及吧,不看看,在海秀臨海的那一片開寬的海灘上,說是開始蘇醒的處女地,那一片的所謂的“半拉子爛尾樓”到處可見。卻是像那睡眠不足而被海潮吵醒的女人,蓬頭垢麵地,看起來卻是病厭厭的樣子!
對這滿目一片疲憊瀟條的不景氣,也由不得、要危及到他這附生於民工潮裏漂浮著的孳生物,也被退潮的潮汐拋棄在了這遙遠的異地他鄉。所以他、想起要回家!但他這時、留是錯。歸去、也是錯!那種舉棋不定的為難,也像已是無處求是。這豈不讓他.。像是被退潮衝刷著拋在淺灘上;被泡沫緊緊地糾纏住,脫不開身。他無心戀棧,隻身不由己似的、隨潮汐起伏漂浮;心裏無處可陳說的苦悶,他隻將所有的思念之情全都寄予於那一首悠揚飄渺的薩克斯裏。
已被貪欲自寵哺成肥大溢美的夕陽還未隱藏去,而恃嬌邀媚嘩眾取寵的華燈已匆匆登場,與久久不肯離去的夕陽交相輝,喧賓奪主、爾虞我詐、互不相讓,仿佛在都為占領這塊已變得淺薄浮誇的處女地!被它那喧嘩的場景所煸惑,哪怕隻是搶占這最後的空間!那空曠渺遠、顯得高深無邊的天際,被夕陽揮灑得隨意任情地浮泛飄零的殘雲,猶如支離破碎、漬染成血光橫溢的絲絹,拋灑於灰藍色的的天上,變幻成怪異的背景。那眷戀著久久不願離去的夕陽,猶如自是一代梟雄,最後時刻還在貪戀這被他弄得一片瘡痍的世間。然而、親情不待,天律難違,垂世於這最後時刻,倘若乃要以返照的回光威懾後來!唯是那正屈辱於夕陽裏、柔軟溫存的燈光,像那赧於見人的少女,羞澀地匿於背光處偷偷閃爍著、以嬌豔的眼眸窺瞥著這個倘被夕陽返照的殘光覆蓋著的人世間。躲避在幽幽的深巷中等待那最後的餘光隱去,或是隱藏身在奢華的店鋪市肆裏,盡情施展她本來的妖嬈秀逸的柔情,偶爾睜著好奇的目光,回睨一下窗外匆匆的行人。窺視著夕裏那不敢辨認,難以親和的世界!她與夕陽本是一屬,但卻敵不過那最後餘光裏的夕照,顯得那麼格格不入。然而看來,兩者早已相溶一體,好一副融洽相悅的風情!
高梁騎著單車,沿著大街邊慢慢遊戈,悠哉、遊哉,賞玩著這一片燦爛燈光與斜陽夕照交相輝映裏的世界。
而此時,當高梁踏進藍夢之門時,人們也陸續而來。那一群無所事的年輕人。
高梁此時隻能將自己置之度外於背光的角落,無所事事地慢慢的抽著,看著那一班少年人的瀟灑。以一個被人遺忘的旁觀者,無動於衷地看他們擁夢而慷慨地,煎熬著似的沉湎於夢想裏的自我。她們也大都隻在以賣弄的眼光煸惑地挑釁地對著台下,利用輕佻地賣弄風情的溫火的媚眼、像是在招喚人們賜與她們一次慷慨的捧場的掌聲!
“今天來的早呀!”那位過早發福的鼓手小胖子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