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丈夫他這一問,偏讓她啼笑皆非。也讓妻子的陳惠如她、極為難堪。想不到他是這麼敏感。從中可以看出他的倔強之下,隱匿著的、是一顆脆弱的心。別看他粗獷得有點是粗野,其實他,還是心細如麻,有時還那麼多愁善感的。她真是從未往那方麵想過!就為了他,她才從東北拚命奔過來。過來也絕不會是為了什麼要分道揚鑣!
“嫁雞隨雞,嫁狗隻能隨狗。還能怎麼著?若真的隻想著要拆離,我又何必不遠而來!”
“……當然,是我欠你的太多。”高梁也心有隱歉疚。“要不是為了我,你這時,也應該是站在美國紐約某個寬敞時亮的別墅裏。要不為因為我,你此時也應該是在哈爾濱醫院。要不是……”
“要不是要不是你哪來那麼多的要不是?我們現要的不是要不是而是要是!”陳惠如憤懣地,真有點是、要恨鐵不成鋼!
他的秉性她怎無知?啊,大男人的自尊好像容不得女人的智慧。像他這般一無技能,二沒後台的,本來去年,她都與醫院領導講好了,讓他去當保安。盡管名份是有點……但人家答應將他的工作關係調過來,再慢慢打通關係,假如能當上個保衛幹事什麼的(他不還是個退伍兵嗎?這還算是很分量的),也就成了單位職工,那也就意味著捧上了個鐵飯碗!不容易的。但是他,麵子上過不去。隻能看著那班車從身邊開過去了,眼睜睜地看著搭上別人!卻漏下的他,錯過了、也就永遠也沒了後續的機會。現在想起,還不敢再在他的麵前提起,怕隻會惹他不快。他之所以還在眷戀著那個家,可能是由於他,從小就在他那一大家子的寵愛之中無憂無慮,自由自在,毫無約束慣了,從未受過一點苦。就是在那樣的年代,別人都上山下鄉去了,他卻去當兵。當文藝兵!那是最開心的兵種。加上前二年貿然下海,那真猶如脫羈之馬、放牧南山,成了無羈之馬!
本來,還有一個機會,那年,她的一個病人的父親是位教育係統的一個官。官位是不大,但終究是個官,透露某學校要招教師,他可以從中幫忙,她也帶他去過。但現在到處也都是要文憑,文憑在開路開路的。他偏沒有!本來現在的事,沒有不可能的事,隻能說,看你是否有門路。但是他,不那麼在乎,不冷不熱的,好像,他也不在意!
啊,這男人主宰的世界,女人隻能充當他的附屬物。有失顏麵的工作不願就範,體麵的工作又與他失之交臂,硬是與他的那些提不上程序來的朋友合夥,就是要去當那有名無份的什麼跳蚤市場經理!那是哪路貨色喲?不就隻是泡沫經濟的寄生物!隻是在那些民工流中混日子,甩賣那些粗劣的二三手貨,有些簡直就是在消贓!那本也隻像是攀附在牛身上的虱子!
時下房地產陷入低迷,看有一天,一旦那頭大牛真的給被人宰了,看你這牛身上的跳蚤,還能蹦多高。跳蚤又能跳多遠?
看來那樣的日子他是過慣了,倒也知足常樂的樣子。讓人看了隻暗地裏心裏為他焦慮!好不容易,他剛從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或許他也真隻有在藍夢才能找回屬於他的自信。也好,總歸比終日無所事事好。
此時她,說不是。不說也不是。那心底,晃忽著,沒底。
她也隻能力爭守住她眼下的,過去的也就永遠地過去,追悔也是枉然。而未來又太遙遠,虛幻漂渺,像那沙漠裏的海市蜃樓。看起來太美妙的東西反而不真實。那也太遙遠。遙遠得無法企及。那遙遠得簡直就是不存在。遙遠得待你的生存失去意義!
古往今來,不少智者都在考究生命意義的內蘊,卻怎麼也無法解得開,其中涵蓋人生生存時空的,到底是什麼。任何人的解釋也都隻顯得蒼白而幹癟,無法涵蓋這橫遭巧奪豪取支離瓜分了的人生世間!
去者不可追,來者不可知;時間、猶如江河中的小舟,承載著的、隻是悔恨!
他隻在專注地在擺弄著他手中的那隻乖巧的打火機。那是前些日子他從他的跳蚤市場的攤子上拿回來的,要在商場裏非要上百塊錢!你怎麼說?什麼的市場經濟,不就這樣,隻要你能取巧,巧取,怎麼事不也一樣的得心應手?!現在隻要你有錢,無人會問你的錢哪兒來。錢、簡直成了主宰這個變態世界的神仙!孫悟空也鬧不了那天宮嘍!
“今年下半年就要分房。單位集資房。很實在的。”陳惠如隻能耐心地開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