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是嗬,她是哪弄來的花?”高梁也不禁自問,他這才突然醒悟過來。
“不是你買的?”她很意外。但她應該想到。海口沒見看見過有人賣花,更別說是這般鮮豔的玫瑰花!
“不是的。是一位女孩子送給我的。”他口不遮攔,坦誠直言,不假思索。“就在藍夢。”
孰不料,惠如她此時、隨手將那花一把捋起。
“你這是……”高梁一下子傻了眼。
還不由得他反應過來,隻見妻子她、聽說是出於一個女孩子之手時,她猶如手握的一團火,一把剌,一下子丟在地上!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當說漏了嘴!讓他又不由得有點歉疚。他無法欺騙自己的妻子。
當妻子正抬起腳,要將那束燦爛的玫瑰蹂蹉時,高梁才兀地驚醒,卻奮力地攔住她,隨即俯身將地下的玫瑰輕輕小心拾起。嗬護著:
“至少這花是無辜的。你看她那渾身燃燒著似的爛漫,她不就是以珍貴的生命向世人無償地獎賜熱誠的象征嗎?怎能虛虧了,她這不顧後果的燦爛。她此生僅此一次,卻這般不惜犧牲地慷慨地為您盛開!你不珍愛,豈不罪孽?”幸好她摔得不重,妻子並未踐踏,看它紋毫無損,才悄悄嗟口氣。
“看來你還真有女人緣。那天是帶回一個鮮豔的口紅,今天是一束嬌豔的玫瑰,說不定、明天就給我帶回來一位天真可人的女孩子!”陳惠如揶揄地挑剔著,曲意的像在褒獎他。
“還真是的。我真不該將這東西帶回來。都說是女人……”他深深地自斥,後悔不已:“該不是?但我此時帶回的不是女孩子,而是花!”
“真是的,你說這……要是那女孩子真會跟我回家,哼,那此時,嘿,必會更熱鬧!啊現在的女孩子……偏隻送我這讓妻子猜疑的花。她卻不見蹤影!什麼愛你不商量,她要耍你,不也是由不得你要與你商量。”高梁為此顯得是、有口莫辯。他就因為舍不得,不是那女孩子的浪漫,而是這讓他也感受得到的浪漫氣韻的玫瑰。看這玫瑰花!但最終,豈不?當初所料想的不錯吧?他這時,隻恨自己,也恨不得,要將它蹂躪!要蹂躪的,不是花,是因這花而扯出的那節外之猜忌。
高梁卻趁此緊擁著嬌儂可人的妻子,輕輕說:“因為我本不想接受。但一想起您,我也就順手帶回來了。偏想不到……你可知道,我是多麼愛您!”
“但你卻成了我的冤家!”她狠狠地戳著丈夫的頭額。
“可能,真因為不是冤家不聚頭!我們,可能是先世修了幾百年的緣。那就是冤家!你看豈不?你可讓我,苦慘嘍!”他隻能借物而自謔著。
他是這麼自侃著,卻偷偷地、賊賊地,乘空斜睨一下失顏的妻子。
她聽來也覺得是情在理中。暗思量,也是,他若有那份心又何與倘待如今。此時妻子已在身邊,應該是沒有空間與別地女孩子才是。況且,看他爾今這副風景,有時還隻像個大孩子。而早在部隊時,就有女兵為他哭過,而毫無動心。更是,她是在最倒黴的時期,上山下鄉,在窮鄉僻壤的夾山溝裏,突然有位英俊的軍人來到她麵前。好幸福喲。少了不少枝外的麻煩(那時的軍戀很神聖,有不可侵犯的特權)。無異乎於她的身後威武地站著一位忠實的保護神!而她當時正是毫無尊嚴的“可教子女”。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那是通往地獄的直達快車!他都毫無嫌棄,又是逆著父母之意。他當兵入伍前正巧他二姐上山下鄉,他去送二姐時反而認識了她。每次探家,他都必到鄉下去看二姐,實際上隻有他倆知道,那偏是為了那姑娘的她!他當了八年兵,她思戀了八年!為了她,他還真的差點丟了軍籍。幸好翻天覆地的文革匆匆結束。文革後開考,她一舉即中,考上大學,離開窮山溝,後來當了醫生。當初隻因一句玩笑的賭氣話,他偏真的賭氣停職“闖海”、直下正是一片熱土的海南省。幾年失意不思歸,她不顧一切,放棄所有,那怕真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她正物色為院長人選,盡管隻是傳聞,是個副的,當時她已是主冶醫生)追蹤而來。在這異地他鄉、從新開始。她真的很在乎這段美好的婚姻(盡管別人現在看來她倆並不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