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初動
秦征落入密林之中,心道:“朱序?他是大晉的大將啊,怎麼卻出現在這裏,而且陣營插著苻秦的旗號?嗯,或許隻是同名同姓的人。”
五胡禍亂中原已久,北方胡人政權也有過幾次極其強盛的時候,如石氏趙國、慕容燕國以及如今的苻秦,然而天下人心中還是不自覺地以晉為正統——不僅漢人心中如此,胡人心中也如此,秦征心中,自然也如此。
朱序乃晉朝名將,秦征當年和父親雲遊避仇,曾到過他的轄地,因此聽說過他的名頭。他卻不知自己閉關多年,如今襄陽已經淪陷,朱序也已被俘而成秦將了。
秦征惦記著那嚴先生曾提到過“青羊子”,急欲弄清楚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想:“苻秦那邊出動了兩萬大軍,又有那麼多的高手坐鎮,別人不說,光是今天見到的那個‘嚴先生’功力便深不可測,此間發生的一定是件大事。這裏是秦嶺南麓,離青羊穀也不甚遠,或許朱伯伯他們也是被這場風波給牽引進來了。”其實此處離青羊穀已有一段距離,隻是秦征自練成禦風飛行以後視野擴大,數百裏之遙於他也變得不遠了。
秦征正尋思間,忽聽一個聲音喝道:“哪裏來的小道士!可是正一宗的奸細麼?”
同時一股勁風從西麵襲來,對方出招時還在數丈之外,但說到就到,眨眼間已襲到身邊,秦征想也不想,“星移鬥轉式”應手而出。
“星移鬥轉式”乃道門九訣之一,其要義在於辨清力量的性質與來勢,然後再加以轉移。天下力場氣場,在普通人看來是無形無質,但雲笈派高手終身修煉的就是牽引天地之氣,力場、氣場對他們而言是確切得不能再確切的存在。在修習過“星移鬥轉”的雲笈派高手看來,任何力場、氣場都有弱點、破點、節點和靈點。弱點是一個氣場或力場最脆弱的地方,破點是氣場、力場凝聚處,攻擊破點可以將氣場、力場打散,節點則是氣勁的運行軌道關鍵點,若能找到節點予以一擊,輕則讓攻擊來的力量轉移方向,重則可將敵招反彈。至於靈點,秦征這時的領悟卻還在似懂非懂之間。
道理是如此,但天下間氣場千變萬化,一個人要想能在戰場的瞬間看透所有的氣場,就是窮極一生也不能夠,臨敵之時常常還要靠經驗和判斷,甚至還需要運氣。
這時西麵襲來的勁風來路明晰,秦征一下子就找到了對方的節點,左手一拂,要以星移鬥轉式將這股大力反撥回去攻擊敵人。哪知一拂之下,左手微覺酸麻。他雖然看透了這股力量的運行軌跡,找到了節點,卻因對方功力太過強勁,竟無法將之反轉回擊敵人,隻是斜斜引出,震倒了一棵大樹。
對方咦了一聲,北麵一個人哈哈大笑:“爾公子,不想你也有失手的時候!”
秦征看了一眼這個爾公子,見他二十多歲年紀,一頭黑發,卻是鷹鼻藍眼,長相頗為英俊,但又透著一股邪魅,似乎是個胡漢混血兒,穿著一件裲襠,肩頭裸露處的肌肉蠢蠢欲爆,似乎蓄滿了真力,但臉色蒼白,似乎有血氣不足之症,與他強健的體魄很不配襯。
秦征心想:“這人姓爾?姓氏可有些怪,看他的樣子好像受傷初愈,但勁力卻還是如此雄渾,北麵那人聽笑聲也不是好相與的。像這樣的人隻有一個我不怕他,但這裏有大軍埋伏,聽那‘嚴先生’說還有數十位高手聚集,像眼前這個什麼爾公子,也不需要幾十個,隻要有兩三個我就抵擋不住了。”
他想了想便向南麵掠去,掠出不到一丈,空中破風之聲大響,數十枚暗器螺旋飛來,呼嘯倒卷,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片地形密林環布,山石相間,但那數十枚暗器竟不受地形影響,仿佛每一枚暗器都有靈性,在高速飛射中會自己避開障礙物一般。
秦征暗想:“這是什麼人!暗器功夫這麼了得!”聽暗器破空之響,勁力不比陸葉兒的劍氣弱,不敢硬接,以飛廉無礙式滑開,轉向東麵逃去。隻聽北麵那人叫道:“言一平!他往你那頭去了!”秦征心中一凜:“這邊也有人!”
果見林影一閃,一個人晃了出來,那人身材高大僵硬,但臉皮卻枯槁如樹皮,雙手向秦征叉來,一雙手也是幹癟得如皮包骨,半點不像活人的手,這個人整個就像一具脫了水的僵屍!
秦征聽說他姓言,形狀又如僵屍,想起父親曾說荊南武陵郡一帶有一個“僵屍門”,似乎是上古血宗的旁支,武功詭異難測,曆代掌門都姓言,莫非這個言一平就是僵屍門的人?大喝一聲,長矛投出,這一下是以刑天降魔式激發擲出長矛,長矛被他注入真力以後,威勢所及足以洞金穿石。
北麵那人叫道:“了得!唐柳生!這小子飛矛的力道可不比你的暗器差!”
他讚是這麼讚了,但那僵屍手一伸,竟硬生生地就把長矛給抓住了,矛尾不斷顫抖,矛頭卻已刺中了他的胸口,但挾帶著秦征兩倍勁力的長矛,矛頭觸到對方胸口卻如中敗革,噗的一聲啞響,竟然刺不進去,矛頭反而歪了。
秦征心中一驚:“我這一矛飛擊,對方就算穿著數重金甲也得被洞穿,他居然沒事!這人的身體難道和上古神兵一樣堅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