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向晴空,你能不能實話告訴我,尹棉見她到底……是什麼人?”咬了咬嘴唇,藺子涼說道。
就在剛才,向晴空戴著洋基隊的棒球帽,架著一副碩大黑超太陽鏡,又在臉上遮一塊手術用的藍色口罩,用白色製服將身體裹緊,低調又小心(這種裝束實在是怪異可怕得會引起所有人關注吧!?)地潛入進商店,打算買一份速食海鮮意大利麵當午餐。盡管醫院的雜貨販售區川流熙攘人來人往,一路上小心躲藏在柱子牆壁垃圾桶之後的向晴空還是一下子就被藺子涼給攔住了。
見實在躲不過去了,他有些冒火地扯下帽子、眼鏡和口罩,強作鎮定地反問道:“不是風間樹的未婚妻嗎?”
“可是……”藺子涼的表情有些迷茫,“晴空,你也知道的,這些天來一直陪在阿樹身邊的隻有我啊。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未婚妻?你不覺得這裏麵有問題嗎?”
看著她盈動如水的眼眸,向晴空的語氣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小涼,這是風間樹的私事,你應該比我了解,怎麼反過來問我呢?”
“我……總覺得有些奇怪。”藺子涼若有所思,喃喃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阿樹他並沒有失憶。他好像有什麼事在瞞著我。”
“這個……小涼……失憶了,怎麼會奇怪呢……你不要瞎想啦……沒錯的……就是失憶了嘛……我們已經給他做過詳細檢查了……”向晴空被嚇得一驚一乍,語無倫次。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快點告訴我。”藺子涼愈發地覺得可疑,她欺身逼近,死死地盯住他,“不管是誰懷有怎樣不可告人的目的去接近阿樹,我都一定不會放過他。”
“我一定會好好保護阿樹,”藺子涼小聲卻堅定地說道,“就像他……曾那樣地保護過我。”
眼前的藺子涼如鬥士一般燃燒起雄壯的小宇宙,向晴空不禁後退一步。
“向醫生,原來你在這裏啊。”
突然冒出了解圍的大救星,向晴空興奮地朝尹棉見招手:“是呀是呀,在這裏在這裏!”
“好不容易找到你,”奮力撥開洶湧人潮,尹棉見擠到他們麵前,“咦,藺子涼你怎麼也在這裏?”
“不如我們一起吃飯好了,坐這裏坐這裏。”瞅準一個四人座位,向晴空一把拉著尹棉見坐下:這下終於不用再獨自被藺子涼苦苦糾纏了。
藺子涼也挨著他們坐下,打開隨身攜帶的便當盒:那是一盒大小各異,形狀古怪的麵包幹。
“你午餐就吃這個?”向晴空呆住了。
“嗯……是打工的咖啡店做麵包時剩下的切片,”藺子涼拿起一塊,有滋有味地嚼起來,“雖然是邊角料,但其實味道還是很不錯的,營養也沒什麼大差別。”
“你都是靠打工養活自己?還有……交納阿樹看病的費用?”尹棉見也不禁歎一口氣。
“嗯,以及我自己念大學的學費……”感覺到氣氛突然沉下去了,藺子涼連連擺手道,“你們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啊,這些麵包片要被丟掉實在很可憐嘛…”
“所以你……寧願自己啃麵包幹,也要每天換著花樣給阿樹煲湯……”尹棉見低下頭,聲音微弱又低沉。
“我……”
其實我還可以為他做更多,隻是……我還會有這樣的機會嗎?
藺子涼的雙唇輕輕翕動,卻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別以為你這麼做,阿樹就會對你感興趣!”尹棉見猛地抬起頭來,臉上浮泛起一道輕蔑的笑容,然而眼眶中卻隱約有淚光,“因為,他已經有了我。”
“棉見,你……”藺子涼呆住了。
“向醫生,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頓了一下,尹棉見似乎終於下定決心,她的聲音卻因為激烈波動的情緒微微顫抖起來,“我想院方從未給風間樹指派過護工吧?”
“呃……是的……”雖然並不情願,向晴空還是點了點頭。
“那麼麻煩你告訴我旁邊這個人,請她以後,再也不要接近風間樹!”尹棉見近乎艱難地宣判了命運給藺子涼的刑罰。
“不……”然而什麼解釋都說不出口,藺子涼哽咽無言。
“那麼,小涼,請你不要再去打擾風間樹和……他的家人。抱歉,我隻能代表醫院這麼要求你,你以後……不要出現在這裏了。”向晴空麵色蒼白,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嗜血成性的殺人魔,非要狠著心腸在她的傷口上再補一刀。
“哦……好……我……我這就離開。”藺子涼失魂落魄地站起來,卻不小心碰翻了手邊的便當盒,白色麵包屑慘淡地撒了一地。
“對、對不起……”她慌忙蹲下身去收拾,卻被身邊經過的人撞了一下,跌坐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裏。
此時的她,仿佛沉墮進與世隔絕的孤單結界,一聲不吭,一動不動,隻是無助地任兩行眼淚傾瀉肆虐。
那席卷而來的滔天悲傷,將無力抵抗的她輕易吞沒。
而就在她身後不遠的轉角處,坐在輪椅上的那個人用力擦掉臉上早已蔓延成河的淚水,然後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才推著輪椅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阿樹,不是叫你在病房裏等我嗎?我跟你說過我買完飯就上去找你啊。”尹棉見一邊衝著他招手,一邊站起身。
“你剛離開一會兒,我就想你想得受不了呢。”風間樹幾乎是哆嗦著說出這肉麻的話,同時在臉上硬生生地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
“哎呀,你真是的……”
在起身離開之前,尹棉見把右手伸向前方,在半空中擺出一個好看的姿勢。
“對了,今天阿樹正式向我求婚了呢,這個戒指是他送給我的哦。”
晶亮鑽戒在陽光下反射出璀璨光線,幸福得那麼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