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ki,Doki。
二十分貝的“Doki”是陌生人有禮貌的敲門聲。
Doki,Doki。
五十分貝的“Doki”是啄木鳥尋找食物的敲打聲。
Doki,Doki。
八十分貝的“Doki”是藺子涼的心髒在逃離“風型號”八小時後依然強勁的狂跳聲。
睡不著,翻來覆去地仍是睡不著。腦海中覆蓋而來的是湛藍變幽藍,幽藍變深藍的海水,仿佛密密麻麻的單細胞生物,以龐大數量將一切化成粉末。隨著巨浪排山倒海而來的,是少年俊美而邪惡的臉龐。從微笑到冷笑,從冷笑到不屑的笑……
唉……歎了口氣,藺子涼翻了個身,試圖忽略夏夜的燥熱睡去。
而此時夜燈下的風間樹,卻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嘿嘿地笑著,一口口嚼著黃黑色黏糊的奇怪東西。沒錯,那是藺子涼感謝他幫助通過學期考試而親手製作的嬰兒餅幹。
這個小女生,竟然開始為別人做餅幹了。是她長大懂事了,還是我的福氣來啦。
呼呼呼呼……風間樹發出得意到毛骨悚然的笑聲。
隻是……為什麼小涼還是沒有克服對海水的恐懼呢?生日那天在沙灘上暈厥,今天下午又在甲板上暈倒,都不是偶然的現象吧。雖然克服並適應對海水的恐懼需要一定時間,可是……
不知不覺地,風間樹把一整盒愛心嬰兒餅幹(這也是導致他在整個下半夜上了不下十次衛生間的罪魁禍首)全部消滅幹淨,並把蕭零然製作的小熊維夫餅幹仔細地放在公司茶水間的儲藏櫃裏。
嗯,好吃的零食,要和可愛的員工們一起分享嘛。
“再……再來一瓶啤酒……”
淩晨一點的夜排檔,接近打烊的時分,此時的海風吹在身上已經有些許涼意,卻還有人賴在曾鬥城的路邊攤不肯走。桌上堆著沒吃幾口的什錦烤串,腳邊七零八落丟了一地的啤酒瓶子。
“不行,丁見你不能喝了,一個人都喝了一打啤酒了。”曾鬥城不理他。
“轟”的一聲推開椅子,田丁見猛地拍桌子,“讓你拿就拿,又不是不付錢!你會不會做生意啊!”
“丁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啊?問你又不肯說,是不是一定要零然在你才肯說呀?”
“你……你少跟我提蕭零然這個女人!”田丁見竟然勃然大怒起來,隨手將手邊的啤酒瓶扔了出去,碎裂的玻璃聲尖銳刺耳。
“喲,你們吵架啦?”
“這個女人,變心了……”田丁見一副要哭的樣子。
“哈?變心?”曾鬥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們根本就沒開始交往吧,人家就算交了男朋友也不關你的事吧?”
“啊……你……你怎麼這麼說!”喝醉酒的田丁見發起了酒瘋,“曾鬥城,我跟你說我們兄弟歸兄弟,你把我惹急了當心我不付你酒錢啊!”
曾鬥城哭笑不得,隻好安慰他:“零然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了?”
“她……她給別的男人做小熊餅幹了。”
“小熊餅幹?什麼東西?”
“嘿嘿嘿嘿……”這個抽風的男人又笑起來,“你不知道吧?這是零然會在生日節日為我特製的元氣小熊維夫餅幹哦。”
暈,這兩個人,私底下已經你儂我儂得不像話了。
“那她給誰做狗熊餅幹了?”曾鬥城的心底冒出一絲奇怪的預感。
“是小熊!你才狗熊。”田丁見哭喪著臉,“說到這個我才鬱悶,是為我暑期實習公司的全體員工!”
“啊……”
“對啊,我今早上班的時候,發現每個人都在吃這個餅幹啊……而且我看見了零然的momo熊餅盒……我要瘋了。”
“那你問零然沒,為什麼送餅幹到你公司去啊?”
“這我怎麼開得了口啊?以往都是她屁顛屁顛拿過來逼著我吃的。”田丁見還想跩。
“得了,”曾鬥城說,“給她打個電話吧,說不定她是拿來給你吃的。見你沒在,大家搞不清楚就都吃了嘛,後來又忘記跟你說了。”
那麼多個假設堆疊在一起居然也有人信。
“算了吧,這麼晚了……”
“不打我報警啊。”
“哦……”
哆哆嗦嗦地撥通了手機--
“喂……喂,零然啊。嗯,我跟你說,那個餅幹我收到了,很好吃,謝謝你啊……嗯?什麼?哦,哦……”
田丁見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頹然地掛掉了電話。
“喂!喂!怎麼了啊?”曾鬥城拍他,“你可別在這裏睡著啊。”
“鬥城兄,我對不起你啊……”田丁見突然抬起頭,用充血的雙眼憐憫地看著曾鬥城,看得他心底直發毛。
難道……
從夜裏,一直到天昏沉沉地亮起來,曾鬥城完全沒有絲毫倦意,在腦海中和軟弱的自己拔河角力。昨夜田丁見臨走前對他說的話,讓他的腦部神經繃緊到一觸即斷。
--怎麼搞的啊?丁見,零然怎麼說啊?
--她嘟囔著“嗯,嗯,困死了”,然後就掛了。
--那不是挺好的嘛,這下你放心了吧。
--可是,我在那裏還看到了寫著小涼名字的Kitty貓餅盒。
--哦。
--而且,而且是空的。其他同事說,被老板一個人呼哧呼哧全部吃完了。看上去那麼難吃的東西,風間樹卻還是很享受的樣子……
--啊?
--大家還說,一定是女朋友送的愛心點心。
--女朋友?
--鬥城啊,你抓點緊把小涼泡到手吧,我、我準備明天就跟零然表白了,再也撐不下去了。怕死了。那個風間樹,真的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家夥啊。
……
所以,所以他們已經開始交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