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中央位置,一個比別處帳篷略寬丈許的帳篷內,廖子凡身穿墨黑色甲胄,正坐於一木榻前,修長的大手此時拿著一塊白色紗巾,在細心的給躺在榻上一名緊閉著雙眼的男子擦拭著身體。

榻上的男子一頭黑發如墨,發絲隨意的披散在榻上。原本輪廓分明而深邃的五官此刻蒼白無比,乍看之下,竟毫無一絲活人的跡象。

廖子凡擦拭完畢,起身將被褥重新拉好,,一雙好看的丹鳳眼此時眉頭緊皺。良久,仍然保持同樣的站姿,就那般直直看著床榻上,始終緊閉著雙眼的黑發男子,一張有菱有角的臉上隱含著莫大的悲痛之色。

這一切,隻因躺於榻上之人,已經如此這般躺了一個多月,從來沒有轉醒的跡象。榻上的男子臉色蒼白如紙,隻有胸口處那微微跳動的心脈,還能證明他此時還活著。

“阿靖,你一定要堅持下去。瑤瑤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從晉州城動身趕往這裏,想來如今也快到達。她醫術精湛,一定會有辦法醫治好你的。阿靖,別留下兄弟我一個人!”

廖子凡此刻雙眼泛紅,眼睛緊緊盯著榻上那熟悉至極的俊臉。薄唇微張,許多話梗在喉中,沉默良久,才用平日兄弟二人聊天時的語氣,對榻上之人緩緩說道。

自從好友身中劇毒而深度昏迷之後,廖子凡每日都會抽時間前來此處。親自打水,細心地給好友擦拭身體。而每次擦完之後,他都會站在榻前,對好友說一些平日裏發生的事。

廖子凡希望能借此,讓好友早日轉醒過來。他希望好友能像以前那樣,睜著那雙讓他捉摸不透的眼睛,對他出聲教誨。

最近他的腦中常常浮現出一個場景,在那個場景裏,阿靖對他說:“阿凡,你怎麼又喝酒了?你現在已經是我軍副將,切不可再像往常那般隨性而為。”

嗬!以前聽他如此念叨的時候,廖子凡總是不勝其煩。常常覺得,自己隻要把該做的事情辦好即可。他生性喜文不喜武,可從小卻被父親逼著和阿靖一起習武。長大後,他想要考取文官,而父親卻偷偷的給他報了武官。

一直都被逼著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也無法去駁斥父親。隻因為他很小就知道,父親心裏的苦衷。所以一直以來,他才會勉強自己去順從他的安排。

他廖子凡從來都不喜歡軍營裏的生活,不喜歡那一套阿靖專門為他打造的胄甲,雖然它的材料極其珍貴,防禦力也極強。但他隻會在戰場上,才會把它穿起。平日在營中的時候,則故意不穿那套胄甲,而是一身常服,和士兵湊合在一起喝酒玩樂,率性而為。

而如今,再沒有人在他耳邊不厭其煩的對他出聲叮囑,他倒是覺得異常不習慣了!所以最近這一段時間裏,他幾乎每天都甲不離身,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稍微的安撫他那顆仿徨不安的心。

“阿靖,昨日我讓特使給治州太尉下了戰書,明日我就要帶兵前去攻打治州城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此次我代你出戰,定會把治州城拿下,你就在此等我的捷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