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瓊轉世的地方在瓜臨村,離江南城倒是近得很,兩個人施下隱身術,立在了瓜臨村的小溪邊。
那頭下著小雨,這邊日頭卻大,清梧握著一杯茶找了個小樹蔭坐著。
而周歆撐著不知從哪裏順來的一把傘站在溪邊,傘麵上繪著紅梅。
溪邊棒槌聲聲,半蹲著一個浣衣女,周歆握著傘走到樹蔭下:“這女子便是李瓊這一世的母親,她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
清梧瞧了一眼那個瘦削的身影,嘬了一口手中的熱茶:“那不是很好?”
“很好?”周歆重複著這兩個字,輕笑了一聲。
“按照李瓊這一世的命格他的母親會難產而死,而他自己是個傻子,五歲父親會再娶,屆時就沒有人會再管他,在他八歲的時候,會被他的奶奶拋棄,餓死街頭。”
“……”清梧握著溫熱的杯子,聽著這一番風輕雲淡卻暗流洶湧的預言不禁愣住了:“怎麼會這樣?”
周歆收起傘,傘尖輕輕抵在地麵上:“因為,他曾被妖化。”
清梧微微抬起眼:“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周歆上前一步,彎腰扣住了她握著杯子的手,漆黑的眸子裏映出她的模樣:“因為,我希望你能幫我。”
清梧又沉默了,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翅清掃,但陰君知道,她此刻的沉默是在猶豫。
他鬆開她的手:“你不用擔心,師父那裏,我會護著你。”
她慢吞吞地嘬著茶,一杯飲盡才抬頭道:“好啊!”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想就好了。
這一場春雨來的快,去的也猛。他們再回到李府時,日頭已經大了起來,隻剩門前的石獅子腳下蓄著一攤水。
清梧徑直穿庭過院,身後的人跟上來,聲音帶笑:“我們為什麼來這裏?”
她沒說話,停在東廂的某扇雅致軒窗前,窗戶被風無聲無息地吹開一指寬的縫,溫香撲麵而來。
清梧擋住那條縫,笑道:“要不要猜猜這裏頭躺著的是誰?”
陰君垂下眼睫:“李桓?有意思……原來你自己還是在查這件事。”
清梧拉著他進屋,床上層層紗帳,隻能聽見清淺的呼吸。
“李桓現在還沒有醒,我看過她的神思,沒有受傷,她隻是在睡覺,”她走過去,字掀開帳子,“我懷疑,是白鬼夢境。”
陰君出於禮節,一直遠遠地看著:“你查這事,是懷疑那天那個女鬼沒死?”
她放下帳子,瞧著窗外暖陽融融:“不止沒死,我一直覺得她身後有另一個人。”
“那我們該怎麼辦?”白鬼夢境是不能強行幹擾的,隻能等她自己掙脫醒來。
“李府顯然壓下了某些事,我需要你看看她身邊的人和事,看看她跟李瓊的死是不是有關係?還有,”她來到書桌前,把那頁書扉翻給他看,“她是不是有個秘密的情郎?”
“情郎?”陰君對著那兩句詩微微沉吟,很快勾著唇笑起來,“尋記憶需要回江南河,我有個更快速的方法。”
“什麼?”
陰君眨眨眼,直接拉著她出了李府。
半刻後小廝跌跌撞撞地衝進內堂,對著堂上憂思難解的夫婦二人道:“老爺夫人,門外有一男一女說他們能治療小姐的病!還說認得阿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