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南依自然不知,搖了搖頭。
“跟我來。”
他領著荊南依跨上池邊泊著的一隻小舟,為防她摔倒,主動伸手緊緊握住她手臂,兩人一齊跳到了舟上,船身搖晃,巍鳴和她也跟著左搖右晃,驚叫連連,險些跌落水中。兩人相視一眼,均忍不住為對方的窘狀哈哈大笑。
巍鳴拿起竹竿乘船,荊南依便躍躍欲試:“我來試試。”巍鳴將竹竿遞到她手上,指導她如何劃水,怎樣乘船,語氣溫和可親,沒有一點不耐的意思,純然對妹妹一樣,荊南依聽著他指導自己的那些話,倒像是回到了鸞傾城在哥哥身邊撒嬌的日子,心頭不禁掠過一股暖流,抬頭悄悄看他,隻覺月光之下的巍鳴容貌俊美,端雅入骨,天生的貴胄氣度非商人銅臭之氣可以比擬,頓時雙頰發熱,臉紅心跳。
小舟推開輕波,朝池中心駛去,停在蓮葉遮擋的深處。巍鳴脫了腳上的鞋子,雙足探入水中,雙手枕在腦後仰躺在舟上。荊南依也學他,歡喜地放腳入水中,池水清亮,水下有魚兒啄吻著她腳丫,令她咯咯地笑出了聲:“真好玩兒。”
“抬頭看。”巍鳴輕聲提醒她。
荊南依躺在船上,透過遮天蔽日的仰頭望去,但見星河漫天,流光傾瀉,仿如置身夢中。
巍鳴飲了一口酒,滿腔的愁緒和煩惱都好似被酒意衝淡,一切俗事都暫時地拋諸腦後,好像又回到了從前那無憂無慮的日子。他出聲吟道:“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荊南依側首看他,雙目脈脈含情。
巍鳴全然不察,笑著問:“妹妹,你可知道,逍遙堂四季之內有兩時最佳,荷葉田田之此時,大雪紛紛之彼時。”
“是麼?”她雙眼一亮,大概是想到了什麼,眸光又黯淡了下去,“我們鸞傾城四季如春,所以我從未見過雪景……”
巍鳴溫和道:“等到了臘月,我帶你去逍遙山頂,一覽萬裏雪飄。”
她睜大眼睛,高興地說:“說話算話。”
巍鳴點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若是你不嫌棄,大可以認我為兄長……我,我原本有個妹妹,隻是不知所蹤,有時候看到了你,就像看到我今生或許再無機會見麵的妹妹一樣。從今往後,我會像對妹妹一樣對你,這逍遙堂有許多好玩的地方,我也會帶你去一一玩耍。”
荊南依臉色一沉,像是覆了一層冰霜,賭氣道:“我姓荊南,你姓皇甫,我們算哪門子的兄妹!”隨後便冷著臉嚷嚷起來,“走了走了,我要走!”
巍鳴不知她為何突然變了臉色,想了想,長歎了口氣道:“也罷,回去吧,本君也該回去喝藥。”
回程的小舟停在原處,荊南依也像是真的動了怒,下了船扭頭就走,巍鳴搖頭一歎,直把她當成發脾氣的小孩子,自顧自轉身回了寢殿,意外遇見在殿門外等他回來的葉蘭,他心頭一暖,快步上前,喜悅道:“你來了……”
葉蘭微笑:“你怎麼才回來,藥都涼了。”
巍鳴小心扶著她些,語氣溫柔:“外麵冷,走,我們進去說。”
葉蘭從侍女手中接過湯藥,遞給他,巍鳴束著雙手,語氣好無辜:“手好痛,拿不動,蘭兒,你喂我嘛……”
侍女們紛紛捂嘴竊笑。葉蘭因外人在側,正尷尬地有些不知所措,巍鳴正了正色,命左右:“你們退下吧,這裏不用你們服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