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伸手將他從棺中一把薅起,朗聲道:“住手,皇甫少堂主在此,看誰還敢造次?”
原本紛站的殿中霎時安靜下來,眾人望向皇甫巍鳴,神情一如白日見鬼。
巍鳴喃喃地說:“舅父……”
懿滄群一怔,旋即怒目掃了一眼懿滄副將,眼中好似能噴出火來:“怎麼回事?他怎麼沒死?”
副將一個哆嗦,跌坐在地:“怎麼可能沒死……我明明著人反複驗過……”
巍鳴蕭索一笑,憶及之前被追殺的舊事,反問道:“舅父就這麼盼著巍鳴死麼?”
懿滄群訕訕道:“怎會……鳴兒無事,舅舅高興都來不及,舅舅隻是一時情急……”
“一時情急……”雖說早已心知肚明他的二心,如今親眼目睹仍覺心痛難耐,巍鳴重複著這四字,覺出了唇舌間淡淡的苦楚。
蘇穆快步上前,先於眾人向巍鳴行禮,舉止甚為恭謹:“拜見巍鳴君。”這一句點醒了餘下還在震驚中的諸位世家家主,陸廉煙蕪等人紛紛行叩拜之儀。隻有扶澤世家掌權人因反應不過來,還擎著兵器傻呆呆地看著“死而複生”的巍鳴。煙蕪不動聲色地提點他道:“扶澤首領,您這是幹什麼呢,少堂主麵前,還不快快收了武器。”
扶澤家主恍然回神,喝令手下:“快快收兵,過來拜見少堂主。”
眾人聞言照做,葉蘭悄無聲息地退開一些,巍鳴伸手虛扶,道:“都起來吧。”
煙蕪掠了臉色發青的懿滄群一眼,輕笑道:“既然少堂主沒事,那剛剛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
懿滄群被當眾掃了麵子,極是不忿,被煙蕪這一提,正好將所有怨氣都發泄在了懿滄副將一人身上,抬腿踹上他肩,生生將他踹開幾丈遠:“你來說,這是怎麼回事?”
副將慌忙起身重新跪好,口不擇言道:“澗主,澗主,那小子真的說是他殺了小君,屬下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澗主,屬下以為您會高興……”
懿滄群勃然大怒,揮刀劈下,一刀結果了那副將的命:“我讓你妖言惑眾!”
待那名副將一死,此殿內也隻剩下葉蘭全然知情,懿滄群橫刀攻向葉蘭,口內大喝:“大膽刁民,竟敢欺瞞老夫!”
他來勢甚猛,直取她麵心,因身後即是一泊池水,她無地可避,正要閉眼生受他這一招時,久等卻沒有預料之中的痛感來襲,她試探著睜開眼睛,隻看見擋在她麵前的蘇穆,被懿滄群的內裏震得唇角見血,她一把扶住蘇穆,心痛不已:“蘇穆君……”
巍鳴急忙道:“住手!”隨後快步走至葉蘭身旁,一把將其拉到身後:“誰也不許傷她。”
蘇穆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二人交握著的手,親眼見證那無言卻強烈的默契,心便沉了一沉。
懿滄群豁然抬頭,逼視著巍鳴,質問:“你說什麼?小君是在號令老夫麼?”
巍鳴略有畏懼,氣勢便弱了下來:“她……她是保護本君的人,舅父莫傷她。”
巍鳴為主,懿滄群為仆,主被仆欺,殿中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眾人心照不宣地互看了一眼,暗暗點頭,這些年關於逍遙堂大權旁落的傳聞竟是真的。
煙蕪上前解困:“此番變故讓少堂主受驚不少,此間必有各種蹊蹺,不如先請小君就在鸞傾殿內休息整頓,明日再細細問來也不遲。”
懿滄群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有疏世家的尊主倒是很會為我逍遙堂盤算啊,也罷,舊賬新仇,也不急在這一時三刻。”
煙蕪不理他話中譏諷之意,向著巍鳴笑道:“少堂主,在鸞傾殿內各大世家皆有兵卒,再加上澗主的得力保護,小君必會安然無恙的,請您安心歇息。”
懿滄群似笑非笑,轉頭向巍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聽見沒有少堂主,請吧。”
巍鳴不舍地看了看葉蘭,卻發現她的目光其實另有去向,依依不舍地望著鸞傾城的主人荊南蘇穆,兩人眼神交織纏繞,說不出的眷戀哀傷。巍鳴心中咯噔了一下,就聽見懿滄群連聲催促,他隻得收回目光,鬆開了握著葉蘭的手,低聲道:“你……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