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老師掃了一眼門外,壓低聲音說:“好事來了,鍾琴愛上你了。”
那天,林書記和鍾琴走出曾帆的寢室,鍾琴就找著母親鬧起別扭來了,她把背篼往母親手中一塞說:“我不去買米了,我腦殼痛得很!”
林芝芳知道女兒在生氣,盯著往家裏直衝的鍾琴的背影罵道,硬是背時娃兒。
林芝芳獨自走在去糧站的路上,認定曾帆是讀書人悟性高能明白她的意思,會主動找媒人上門提親。
但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既沒有見曾帆上門,也不見曾帆的代言人。
鍾琴在她麵前的脾氣又是一天比一天大。
林芝芳並沒有責怪曾帆什麼,覺得他沒有懂起自己的意思是人太年輕了,於是,她隻得找到華老師隱隱約約地透露了自己的意思。
聽到這個消息,曾帆有些意想不到,他覺得鍾琴可愛也值得愛,但沒有這樣想過,甚至覺得不該這樣想,似乎這樣想是不道德的。現在,這個意想不到的好事春光般淋浴著他的時候,曾帆恨不能馬上見到鍾琴,向她捧出自己識熱的心。同時,他也沒有忘記感激華老師,忙著搬椅子倒開水(這可不是一般的開水,他特地打開了舅媽送來的奶粉,滿滿地盛了幾大調羹兌成的。
訂婚
比打電話還快,曾帆的態度很快就傳送到了林書記的耳朵裏,特使當然是華師。
華老師對林書記說:“今天是星期六,下午放學後,書記是不是帶著鍾琴到學校,在我的寢室也可以,在曾帆的寢室也要得,讓他們互相表個態?”
林芝芳顯得特別愉快地說,“那就一切聽從華老師安排了哦。”
曾帆的寢室顯得異常的整潔,地板上家具上幹幹淨淨,幾乎一塵不染,椅子凳子放的位置恰到好處,床上的被子折得四棱四現。
今天是晴天,又加之下午隻上了兩節課,時間還不晚,寢室裏顯得還明亮。現在,坐在寢室裏的四個人,除華老師外,都顯得有幾分別扭,鍾琴低著頭,曾帆紅著臉揉著額角,林之芳注視著牆壁上的條幅。
華老師看看大家,說:“我看大家都是熟人,也就用不著一一介紹了,現在就由曾帆談談。”
曾帆放下手來不敢正視林書記和鍾琴,把頭偏向一邊說自己沒意見。
“鍾琴,你呢?”華老師問。
鍾琴像沒有聽見一般,依舊低著頭,華老師又問了一聲,鍾琴仍然不開腔。
“十七歲的人了,處理自己的終身大事還不好意思開口?是什麼態度就說什麼態度嘛!”林芝芳一臉嚴肅地說。華老師趕忙打圓場說:“不好意思,就改個方法,你同意就點頭,不同意就搖頭。”
華老師說,“鍾琴,與曾帆耍朋友,你願意嗎?”
鍾琴用力點了一下頭,頭發也跟著搖擺了一下。
“這就好了,”華老師笑笑說,“現在請書記講話。”
林芝芳清清嗓門說:“我也沒有多少講的,你們自由戀愛,我也不反對。
“唉一”曾帆以為在喊他,陡地站了起來,望著林芝芳,眼睛睜得大大的說,“林書記,有什麼指示?”
華老師笑了,笑出了淚水;林芝芳笑了,笑得有幾分克製;鍾琴笑了,邊笑邊看帆。
華老師說:“不旨再叫林書記了,從現在開始,就要改口叫媽媽了。”
曾帆平時04母親為奶奶,“媽媽”似乎很生疏,憋了老大半天也沒?出。
林芝芳解圍似地說:“新時代了嘛,都是革命同誌,也不一定非叫媽媽不可呀!”
華老師去卩一點也不讓步,說是媽媽就得04媽媽,不然叫什麼話。
曾帆沒法,定了定神,拿出吃奶的力氣,終於破天荒喊出一聲媽媽。畢竟是初中語文教師,那媽媽喊得甜蜜而親切。
林芝芳像是甜透心底似地應了一聲。
“你們這種親熱勁呀,簡直叫我嫉妒死了。”華老師發自內心地說。
“曾帆,既然你已經媽了,我也不再叫你曾老師了。”林芝芳轉到正題上說,“不訂親不說,訂了親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不說兩家人的話,你比鍾琴要大點,你就要像大哥一樣幫助她愛護她。”
“那當然,那當然!”華老師像是幫腔又像是替曾帆回答。
曾帆沒有說話,隻是雞啄米似地點著頭。
一周後的星期天,豔陽高照,橋橋壩背後梁子上的黃葛樹上築巢的喜鶴喳喳地唱響了半邊天。
齊桂香一清早就起床,殺雞燒洗臘肉,忙得不亦樂乎。該煮的下了鍋,該燉的進了罐,她才下了一碗麵倒進自己的肚裏,隨後,又從缸裏舀了半盆水將才換下來的毛巾往裏一浸,然後提起來絞了絞便抹桌子凳子,這頭忙完又忙著清掃地板,她的多皺的臉上掛著喜氣洋洋的笑,手上的每個動作都顯得那麼的輕盈歡快,雖然這樣手不停腳不住地忙了好幾天,她似乎沒有絲毫疲乏的。
今天,齊桂香家有客,不是做生,也不是做酒,但比做生做酒還慎重。
今天,齊桂香家有客,沒有十桌八桌,至多不過五六個人,但她比待十桌八桌的客人還要11。
今天,齊桂香家有客,不是生客也並非遠客,但她比迎接生客遠客還要想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