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彎腰撿紅莒之機窺視了歐陽艾一陣,她似乎沒有半點感應,神情依舊是那樣的安詳,身上依舊是那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藍哢嘰上衣。撥手過路時,曾帆有意識地把倒拐子往歐陽艾那萄胸上抵,她兩個橡皮口袋似的乳房一甩,極敏捷地側開了……
但曾帆的心裏依舊被歐陽艾主宰著!她像毒蛇像魔鬼從藍幽幽的黑暗裏一次又一次地向曾帆撲來,把曾帆降服,然後一塊塊地撕裂他的肉,一口口地吮吸他的玉液瓊漿……
“雙搶”寸節的一天
“雙搶”時節,曾帆被隊長提拔到保管室當了保管員。這不是什麼官,但他手握的權力幾乎能與隊長抗衡,分柴分草分糧分食都要經過他的手。
橋橋壩院子背後是梁子,像是倒扣在壩中的巨型的鼓子。保管室以及它的難兄難弟一曬壩就在這梁子上。
除曾帆助手外,在保管室曬壩裏勞作的都是從各組臨時抽調的婦女。婦女們架兩根長凳或安一張小桌,劈裏啪啦打麥子;曾帆和助手分麥秸一過好稱,然後碼成堆寫上戶主的名字,收工後各自盤回家。
長頭發們,特別是平輩的長頭發們在一起,總是嘻嘻哈哈地打鬧,就像一群鴨子。
這群鴨子中有很多與曾帆是平輩,這些不同年齡段的嫂子們總喜歡逗曾帆這個小叔子來取樂。
經過一冬一春的消化,去夏積蓄在曾帆臉上身上的黑色已所剩無幾,與剛從學校回來的模樣已基本接近,但仔細看又會感覺到明顯的不同一先前是白裏透紅,現在卻是白裏泛黃,像是營養有些匱乏的樣子。分柴分草有氣無力,屁股一挨上凳子、石板,不是想躺下,就是垂頭耷耳,昏昏欲睡。
自從心中有“鬼”以來,欲火已撩撥得曾帆的靈魂未曾安靜過片刻,生命鍾亂了一該睡時,精神異常亢奮該醒時,鼾聲如雷,常常是母親或出工的鍾聲把他強拉硬拖起來。
“喂!曾帆,”“刀不利”第一個發起了攻勢,“你這個“滿心穀”咋個成了“蔫絲瓜”呃!”
“好你個“刀不利”,”曾帆揩揩霧蒙蒙的眼,伸伸懶腰回敬道,“晚上你要將軍不下馬,白天又怪我“蔫絲瓜”,你是不是太……”
“刀不利”是曾帆的一個鄧姓堂嫂的別稱,因“刀不利”就是“刀鈍”,“鈍”“鄧”諧音,故稱之。
“原來是這麼生起的!”其他的堂嫂佯裝猛然醒悟,然後追問道,“刀不利”,說說昨晚的好事唄!”
“刀不利”見自己的營壘炸了鍋,便吼了起來:“兩軍陣前的旗竿一見過多少戰場,你們這些騷貨,瞎起哄,硬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家人不認一家人。”
打麥場一下子冷了,隻聽得劈裏啪啦的打麥聲……
“哎呀,我說“刀不利”呢,”歐陽艾邊撈麥子邊說,“曾帆怪你昨晚將軍不下馬,今晚你就幹脆來個城門緊閉……”
“刀不利”城門緊閉了,是不是你歐陽艾好把城門敞開!”不知誰冒出一句話來,“等不及的話,現在就敞開。”
“曾帆,快往歐陽艾的城裏衝嘛!”堂嫂們七嘴舌地吼道,曾帆的臉一下子紅了。
那一天落雨,一大早就開始扯天扯地地落,夾雜著大風、驚雷。天色很暗,大白天就像傍晚一般,弄得人心惶惶的。
曾帆起得晚,是母親喊才匆匆起的床。
早餐是水麥子粑粑下白米稀飯,外加母親的特別鍾愛——個煮雞蛋。
曾帆要母親吃,母親不吃,說自己膽固醇高。麥粑是用泡麥子推的,昨晚推的,發了一夜的酵,吃起來酥酥軟軟酸酸甜甜的,油放得多,黃黃的。
這種夥食,在橋橋壩,在沙河公社,在全中國的農村,應該說是上乘的早。
曾帆全然沒有食欲,吃了蛋,喝了半碗稀飯,麥粑沒動。平時,曾帆可不是這樣的斯文,麥粑要吃五六個,稀飯也要喝兩三碗。與他的同齡人比起來,
這隻能算小巫。去冬碎修工路時,他曾親眼見那個流鼻子的三十多歲的老兒童,與人打賭,竟在一個小時內吃完了四斤米的甑子幹飯。
吃了早飯,曾帆站在階沿上望了望天空,見雨沒有停歇的樣子,轉身進了橫屋的裏間,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起來。
“曾帆,曾帆。”
歐陽艾戴著寥殼,打著赤腳,褲管挽得高高的,站在曾帆家的地壩裏喊。
“什麼事?”
曾帆揩著目垂眼,很不高興地!”司。
“請你把保管室的門開一下,我把簸箕拿出來,趁空把自留地打的一點麥子簸一下。”
見是歐陽艾,曾帆驟然升溫。
“要得要得!”他回答著,輕輕快快地退回到臥室拿出一串鑰匙,穿上筒靴,打著青布傘尾隨歐陽艾屁顛屁顛地走向保管室。
透過雨幕,曾帆目不轉睛地看著歐陽艾的背影,神蕩意馳,周身熱血沸騰。
走到門邊,歐陽艾取下寥殼把長辮子往後一甩,很自然地站著等候曾帆開門。曾帆不敢正眼去看歐陽艾,一駐腳就用傘擋住了自己失態的身體,然後慢慢地撥弄頭發慢慢地收傘。
門,終於打開了。
歐陽艾思腳甩手進了大門又進小門,在裏間找尋著辨別著自己的簸箕。
曾帆悄悄地8艮了進去,趁其不備,從背後把歐陽艾緊緊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