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色如水的圓珠觸碰到虛空深淵的禁製,瑩潤的光澤水一樣順著禁製漫溢流淌,虛空中似有一閃水藍色的大門緩緩打開。宮臨宇施施然闊步而入,毫不受阻,這就是他為虛空深淵之下的逆天機緣所作的第一手準備——破界珠——持之可在世間絕大多數小玄界和禁製中自由穿行的絕世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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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宴穿過沙漠盡頭的禁製,墜落虛空深淵,完全不知身在何處,隻能隨著虛空亂流漫遊,仿佛隻是幾個刹那,又好像是千萬年,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宛若沙漏一般,一點點滲漏消逝。
虛空中,陰冷而黑暗的氣息越來越濃,慢慢沁染他的身軀,沁染他的靈魂,他那因太一真水育青蓮後變得緊致綿密的肌·膚,漸漸枯萎皺褶,泛起點點灰褐色的斑紋,他那滿頭黑亮的青絲,也一寸寸幹枯花白,就連那雙宛若星辰暗藏的雙眼,也一層層堆滿灰翳,變得滄桑而又茫然。
一種天荒地老不可逆轉的偉力,充斥虛空的每一個角落,南門宴隨著虛空亂流飄蕩,如同一步步由生到死,等到他墜落至虛空深淵的極處,再次腳踏實地,俊逸挺拔的身姿,已變得佝僂近乎匍匐,原本十分合體的青衫,鬆鬆垮垮地掛在肩頭,拖曳在冰冷的黑土之上。
南門宴喘息良久,方才平複紛亂而又略帶驚惶的心緒。他一寸寸挺起佝僂的腰身,僵硬的骨節發出哢哢好似鏽鐵磨擦的聲響,劇烈的痛楚席卷全身,寬大的青衫風浪似的浮蕩震顫。他隻是輕抿著嘴角,那雙灰翳蒙蔽的雙眸深處,好似點燃了一朵靈魂的火花,微弱但卻堅定明亮,刹那間照徹整個生死路似的黑暗世界。
南門宴艱難地昂起頭顱,轉動目光,四周盡是一片濃墨似的黑暗,唯有頭頂高聳無極的虛空之上,懸浮著一點寒星似的璀璨。
看著那一寸遙不可及的光明,整個黑暗世界唯一的一寸光明,南門宴知道,那是自己唯一的活命機會,雖然他已是風燭殘年般的糟糕狀態,但是他並不願意輕易放棄,他如今隻是剛剛打破魔咒,初入養氣境開始修行,離元神境還有十分漫長的道途要走,他一定要找回那失去的十一歲之前的記憶,找到那個破碎他氣海丹田的凶手,找到自己真實的身世來曆,甚至是找到那或許還活著或許早已不在人世的父母。
一念間,南門宴發現自己竟有如此多的牽絆,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邁開蹣跚的腳步,一步一步,朝著那聳天高懸的一寸光明,攀登。
南門宴不知道,在他堅定不移地邁動蒼老而又蹣跚的腳步,朝著整個黑暗世界唯一的光明攀登的時候,虛空遠處,宮臨宇正掌托破界珠,身披流光寶甲,施施然好似天神巡遊,在虛空亂流中快步穿行。
宮臨宇安然無恙地穿行虛空亂流,感受著周圍越來越濃鬱的冥煞,感受著冰冷而又黑暗的冥煞之中漂浮不定但卻讓他熱血沸騰的氣息,心中無比激切興奮,唯有他知曉,那是龍的氣息,唯有他知曉,虛空深淵極處這片冰冷而又黑暗的世界,乃是一片舉世無雙的隕龍之地。
自從九歲那年無意中墜落一處秘境,從中得到一滴神龍精血之後,宮臨宇便已認定,他是整個神州大地天命所歸之人,將來終有一日必定君臨天下,威震八荒。因為他很清楚,甚至整個天下所有人都很清楚,自從軒轅老兒乘龍飛升之後,整個神州大地再無神龍,而他能夠在九歲時融合一滴神龍精血,實是氣運逆天,機緣無雙。
正因為身體裏融合了一滴神龍精血,所以在三年前青冥澗下的小玄界發生第一次波動的時候,雖然遠在千萬裏之外的九黎城,但是宮臨宇仍然感受到了神龍的氣息。
三年來,他幾乎閱盡九黎城所有的天機秘典,多番印證,終於確定,青冥澗下的小玄界,絕不僅僅是穀神之塚,而是兩個乃至多個玄界重疊之地,其中一處便是隕龍之地。依照天機秘典上記載的蛛絲馬跡推斷,甚至當初隕龍之地的形成,乃是受到另一重玄界的氣運牽引所致。
當然,宮臨宇此刻自不會去關心那自始至終影響著隕龍之地氣運的玄界,他整個身心都充滿了無盡的亢奮和喜悅,特別是在他經過漫長的穿行,終於走出虛空亂流,站在隕龍之地的巔峰,隱約看到整個隕龍之地竟然縱橫交錯著十三道崔嵬天地的巨大山脈之後,心髒如擂鼓般瘋狂跳躍,雙眼閃耀著既貪婪又狂熱的光芒,狀若瘋癲地哈哈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