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宿命何所歸(1 / 2)

月色熹微,雲影流沙,漫漫近乎無垠似的大漠之上,悄然一片寂靜。

南門宴一路向西,奮足狂奔,他不知道宮臨宇等人什麼時候會追上來,他隻知道自己絲毫不懂禁製,終究走不出這片沙漠,當下唯有遠遠避開,再行等待或許有或許沒有的機緣。

莫塵衣與葛青鬆交手一擊所造成的幽深沙穀,在夜風中一寸寸淺化,徐昭然等人仍舊待在原地,心懷惴惴。

宮臨宇的神色已經完全恢複正常,微蹙著劍眉,昂首問月,葛青鬆何時歸來,又或者自己何時離開?

偃家的人死傷不少,特別是徐昭然那連珠三箭,讓偃淩天心中窩著一團火,眼見月近中天,寒風漸起,終於忍不住走到宮臨宇身前:“宮少爺,兩位高人已經離去多時,就連那小賊也已不知去向,我們是否先行離開,這穀神之塚中還有諸多機緣……”

宮臨宇微微挑眉,想了想,說道:“我們沿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往前探索,看能不能發現他們的蹤跡。”

偃淩天不禁怔愣,轉眼朝著南門宴離開的方向看去,見正是通往神塚內圈之地的方向,頓時心下了然,恭謹笑道:“宮少爺英明。”

宮臨宇一聲令下,眾人俱都向西前行。

徐昭然雖然多有不願,但終究心存顧慮,領著僅剩的十餘個族人遙遙綴在隊伍最後。風從北邊吹來,卷著沙抽刮在她那沁血的掌心之間,一陣陣火辣辣的疼,這讓她沉寂的心思不經意間輕輕跳躍,忽然想到那個困在雨杏山中純粹而又沉靜的少年,那個絲毫不懂禁製的少年。

一念及此,徐昭然不禁為之暗自心急,那少年肯定與公主相交匪淺,他是自己擺脫宮臨宇欺辱的唯一希望。在這遼闊的沙漠禁製之地,他失去了那個神秘黑袍客的庇護,恐怕很難存活,哪怕他僥幸逃到了邊境之地,破不開禁製,終會再和宮臨宇相遇,到了那時,以其初入養氣境的修為,無疑是十死無生。

夜風漸寒,黃沙漸亂,掌心間的火辣與酸麻疼痛,讓徐昭然的心緒時而紛亂低沉,時而悲哀自艾,宛若深陷在雲海裏掙紮的月光,始終找不到前進的光明道路。

時光就在風與沙的間隙中悄然流逝,悠悠暗沉的長夜漸漸走到了盡頭,一抹白光從背後徐徐灑照過來,在身前投射出一道狹長的暗影。

暗影緩緩移動,不期撞上前方眾人的後背,徐昭然愕然止步,抬眼相望,目光穿過眾人肩膀與肩膀之間的縫隙,遠遠看到沙漠的盡頭正站著那個純粹而又沉靜的少年,清晨的陽光斜照在他的臉上,一半明亮,一半微暗,哪怕微風拂不去那如同星辰暗藏的雙眸深處的一絲疲倦與無奈,也絲毫無法遮掩他那天生的俊逸風流。

直到這一刹那,徐昭然方才突然醒悟到,那少年原來竟是如此俊美,有著完全不輸於宮臨宇的容貌,卻又多了一份宮臨宇所沒有的超然氣度。再看看前方駐足不動的人群,她越發相信,此刻如她一樣感受的,絕對不在少數。

確實,宮臨宇也發現了南門宴不經意間展現出來的超凡風采,隻不過他與徐昭然的純粹欣賞不同,更多的是吃驚之外平生強烈的妒忌與仇恨。這一刻,他越發的肯定,南門宴與公主關係匪淺。這一刻,他越發的肯定,南門宴非殺不可。

宮臨宇心中殺意沸騰,表麵上卻是笑意盈然:“閣下既已至此,不知道那位前輩高人身在何處?”

南門宴一如既往的平靜,微微斜側的身體峻拔如山,眼角的眸光從身後數十丈外掠過,那裏就是沙漠的盡頭,也是一道幽深而又黑暗的虛無深淵,淡淡說道:“她已經穿過深淵去了內圈之地。”

宮臨宇劍眉微動,眼中的狐疑之色一閃而逝,笑笑說道:“既然如此,閣下為何仍在此地,難道你就不想獲得更大的機緣?”

南門宴撇了撇嘴,默然不語,如若他能離開,壓根就不會在這裏等著宮臨宇前來廢話。

徐昭然遠遠看著南門宴依舊泰然自若的姿態,冥冥中仿佛看到希望的感覺越發強烈,紛亂低沉了半夜的心緒驟然平靜,一個無比堅定的念頭浮生而起:一定要幫助那少年離開。

宮臨宇看著南門宴,心緒始終難平,從來沒有一個同齡人在他麵前如此驕傲而又放肆過,竟然對他的笑臉相向毫無回應,哪怕隻是象征性地說一句,多大的能耐就得多大的機緣,他或許也會好受些。

偃淩天看著南門宴的目光,亦是不大友善,因為宮臨宇的存在,徐昭然三箭射殺三名偃家族人的仇,一時半會是無法從徐昭然身上討回的,但卻可以先從南門宴身上收取些利息,他記得可是很清楚的,昨夜南門宴開始就一直站在徐昭然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