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彪死後的第二年,靖縣知青安置辦給母親單位來了一份公函,說“孟鐵強同誌被林彪、黃永勝資產階級反革命路線迫害致死,經研究,予以平反”。以後,廠領導又說要恨就恨禍國殃民的“四人幫”。
雪總要化,天總要開,四十年彈指一揮間。那些作惡多端的家夥一個個死的死,關的關,還有一些人,他們的靈魂將要日日受到良心的譴責和拷問。母親廠裏那個曾躥紅一時的生產組長也早就身染惡疾離開人世,而我曆盡苦難的母親卻像一株遍體鱗傷的老樹、一棵傲然挺立的枯草,以85歲的高壽頑強地活在今天!冥冥之中正應驗了那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古訓。
狂風暴雨的日子終於過去,善良的人們已經很難相信和想象曆史上曾經有過那樣一個瘋狂殘暴的時代。但親身經曆過的我們卻不會輕易忘記,哥哥的冤死,就是那個時代的罪孽的鐵證。如今他孤獨地長眠在靖縣那塊土地上了,在他的墳頭上“荒草何茫茫,白楊亦蕭蕭”。陶潛詩雲:“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40年過去,那仍然是我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永遠的傷痛。我也知道,在文化大革命和知青上山下鄉中夭折的青年遠不止他一個。這不光是我們一家人的悲哀,這也是一代人的悲哀,這是天下人的悲哀,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善良的人們啊,感謝你們曾經給我的關愛,我深深地愛著你們,祝福你們,願幸運之星永遠在你們的前麵照耀。我也祈願人性的光芒繼續照亮我的人生之路,直到那一天,指引著我進入天國,去陪伴我那親愛的孤獨的兄長!
作者簡介
孟企平,男,1949年2月出生。1967年在湖南省長沙市第五中學高中肄業,退學做臨時工。1969年12月下放到湘西自治州永順縣插隊落戶。1973年在修建枝柳鐵路時被招工到古丈縣劇團。1979年調回長沙外貿企業。1982年-1985年以自考生身份不脫產學習,在廣播電視大學學習漢語言文學專業,1985年-2004年在湖南省外貿係統工作,擔任秘書科長、辦公室主任、公司經理等職。2004年因病內退。
南江故事
楊興全
最感人的是曆史的真實
因為它雖然粗礪卻曾經鮮活地發生過
最折磨人的也是曆史
因為它已經無可更改了
最誘惑人的還是曆史的真實
因為它蘊含著對未來前途的昭示
為此-我願為它付出所有的努力
萬啟超、吳行成、肖潤澤、王遠明、鄭開忠、楊興全等,都是1964、1965年由重慶北碚區到四川省南江縣沙河區團結公社林場的知青,當時都隻有十五六歲。
1968年12月22日,毛澤東發表了上山下鄉的最高指示,年底,開始解散社辦林場,林場知青分散插隊落戶,幾人或一人到一個生產隊。這樣,林場知青就全部拆散了。知青被安置在當地農戶的空房或集體的房屋(生產隊保管室)居住。插隊落戶中知青生活上遇到了很多難以克服的困難,很多知青家中一無所有,連最起碼的木凳、盛米的木桶、裝衣的木箱也沒有,更別談其他的。一個字:難呀!
正是知青安置過程中當地幹部的不理不管,才引發出了這場慘案。
知青王遠明已與一女知青結為夫妻,他們與另一知青鄭開忠落戶於南江縣沙河區團結公社二大隊一隊。王遠明夫妻被安置在一農戶的空房中,除了在空房靠牆處用泥砌了一個灶之外,四壁空空。王遠明、鄭開忠就找到隊上反映情況,請求隊長幫幫忙,砍棵樹讓他們做點小家具。可時間一天拖一天,隊裏始終沒有回複。王遠明他們又向公社革委會反映此事,同樣也杳無音信。當時公社的幹部正為那點權成天鉤心鬥角,根本就沒把知青的困難放在心上。就這樣反複多次,王遠明、鄭開忠在萬般無奈之下,就商議自己動手解決眼前的困難,反正沒人管-砍樹!
一場慘案就此拉開了序幕。
這天王遠明、鄭開忠在柴山看到棵較大的白楊樹,滿心歡喜,這麼一來做點家具就不用愁了。二人忙回家提來斧子就開工了。“叮咚、叮咚”的伐木聲敲醒了沉睡的山林,也引來了一位過路的農民。當樹砍到一半的時候,這位農民趕了過來。“喂,做啥子的?這樹也是你們能砍的?曉得這樹是哪個的嗎?”王、鄭二人給問呆了。“你說是哪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