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走在最前麵，舉著燈，現在阮東溪帶著她的狼牙手電溜了，他們這群人靠著舊燈和幾個普通手電，視物非常有限，所以每一盞燈都要發揮最大的用處。
所有厚重的衣服都已經被他們脫掉了，扔在了雲梯的最下方，因為這裏閉塞不怎麼通風，外麵的寒雪根本進不來，而且隨著一圈圈地兜轉，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了海拔在下降，阿彌的臉色也好了很多，高清明也發現了自己的頭疼現象好了很多。
乃仁台走在最後一個，保證著每一個人都不會落下，腰上緊緊地拴著繩子，走在第一個的羽把繩子纏在自己的胳膊，用勁地拉扯著一隊人，減小最大的傷亡。
現在他們看不見什麼東西，隻能貼住石壁慢慢向前移動，害怕一不小心踏錯就是萬丈深淵。
乃仁台手裏握著羽的冰鎬，整體隊伍行進兩步，他就會用冰鎬在地上敲兩下，借此來通知羽後麵的情況。
道路右邊什麼都看不清，所以沒人敢往那裏走，但是左邊可以看清，一色的玄鳥青銅燭台，懸掛在青瓦玉壁之上。
“這真的是玉麼？”高清明跟在羽的身後，用手指摸了摸光滑的牆壁。
羽輕聲回答：“嗯。”
高清明抬起頭，掃視了一眼這雄偉的蒼凰神殿，真像是一條通向榮華富貴長生不老的康莊大道，綴滿了青玉珠寶，光光是看著，就能想象到，當年的正一朱雀，是何等的無上榮耀。
如今年年落寞下去，現在連青銅燭台上的長明燈都燃盡了，若隱若現的玄鳥壁紋，都透露出衰敗的氣息，已經有些掉漆了，怪不得如今他們年年都要來尋找神國的秘密，阮滄正也是不甘吧。
從外麵看是高聳入雲的蒼茫的雪山，巍峨瑰麗，可是它已經破舊了從裏麵開始壞了，就像蛀蟲，爬滿了五髒六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走在前麵的羽說。
“嗯？”高清明回過神來。
羽又將手上的繩子繞得緊了一點：“不要考慮這些事情，很多東西，你現在還沒有辦法理解。”
高清明感受到了臉頰上蹭過的風，這說明到現在為止，生門都是存在的，雖然非常遠，但是這麼走下去，一定會走到的，高清明扯了扯羽身後的鎖扣，表示聽到了。
“如果找不到真的出口，我會把你們三個人都活埋的。”阿彌心中還有怨氣，在高清明身後惡狠狠地說。
“你可以試試。”高清明側過臉，輕聲說。
聽到高清明的回答，前麵的羽忍不住笑了一聲，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腳下的地麵慢慢的不再那麼堅硬，開始軟和起來，就像踩在泥巴路上，羽將燈緩慢移到了腳下，發現已經不是剛剛的青石地麵了，黑乎乎的看不大清楚，還散發著潮濕的味道。
漂浮在空氣中，還帶著梅雨季節的草腥味，讓人有些反胃。
“慢慢走，不要摔倒，地麵有點滑。”羽回過頭，對所有人說。
黑暗的道路，一隊心懷不軌的人，世界上沒什麼會比這個糟糕了，高清明默默地拽著羽背後的繩索，也感覺到了身後的鎖扣被阿彌抓在手裏。
他有點不明白，為什麼羽要來趟這趟渾水，或許隻是給一個高清明來的理由，反正羽待在哪裏都一樣，或者羽是想告訴他人類和四年前沒有任何區別。
或者，羽有自己的目的，跟別人沒有一絲關係，就像自己一樣，為命牌而來，隻要保住阮東溪，別人的生命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阿彌突然停下了腳步。
一直還在往前走的高清明被阿彌抓著鎖扣扯住了，便回過頭來站住，羽也感受到了，將燈舉了過來，照亮了阿彌有些恐懼的臉。
靈仙站在阿彌後麵，雙手按住了阿彌的肩膀，好奇的大眼睛注視著阿彌臉側流下的冷汗。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阿彌嗓子發幹，手腳發涼。
羽皺起眉頭：“什麼聲音？”
阿彌急促地喘著氣，迫使自己快速冷靜下來，這樣能使自己的話聽上去更有條理。
“這座石壁，裏麵，有窸窣聲，好像有活的東西在裏麵。”阿彌指著石壁。
羽立刻把耳朵貼上牆壁，靈仙從背包的一側拿出一瓶礦泉水，澆在了牆壁上，然後手先摁在濕了的牆壁上，接著把耳朵也貼上來。
“你聽錯了吧，阿彌。”靈仙直起身來，微笑地看向阿彌。
“不……我剛剛很明顯地聽到了，牆壁裏奇怪的行走聲，而且中間還夾雜著未知的語言。”阿彌喃喃地說。
羽也輕輕離開牆壁，低聲說道：“你剛剛一直有著高原反應的症狀，加上你又緊張，一直有點神經衰弱，所以應該是產生了錯覺。”
靈仙從後麵伸出了手，握住了阿彌的胳膊，細聲細氣地說：“阿彌，我扶著你一點，不要害怕。”
兩個人同時說沒有聽見，阿彌的頭慢慢垂下來，臉色蒼白，暗淡的眼睛裏寫滿了絕望，不時會一驚一乍地抬起頭來左右看看。
現在她已經感受不到身邊的現實世界正在發生什麼了，她的腦袋已經被奇怪的聲音占領，古老的語言不斷刺激著她衰弱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