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喝茶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羽嚼著嘴裏的草。
“異化的惡靈數量,多麼?”東溪問道。
羽輕聲說:“不好說,氣流有點複雜。”
阮東溪沉吟了片刻,說道:“現在離開館還有四個小時零十七分鍾,我們進去看一下應該可以在客人來之前全身而退。”
“……”羽安靜了一會兒,笑了,“我很久沒有和惡靈打交道了,如果放在十年前,人去世後怨念不散,不渡三途河,久為厲鬼,如今呢,惡靈卻是越來越多了,東溪你知道原因嗎?”
阮東溪瞟了瞟腳邊坐著的男人,說道:“家族相爭,利欲熏心,如今甚至出現了局外的競爭者,如今惡靈已經可以通過特殊渠道而生產出來。”
“是麼。”不是問句,羽把下巴撐在胳膊上,眼睛裏透露出童孩般的天真。
“殷先生沒有告訴過大人嗎?”阮東溪頓了頓,問道。
羽側過臉,對著她眨了眨眼睛:“沒有哦,我和他不熟的,相信如果是你,也不會把機密告訴局外人的吧。”
“大人不同,”阮東溪移開視線,“您本就是家族的神。”
“唉,當年……”羽玩著額前的碎發,“他們四個父神,收留了人類的孩子,我已經記不得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我們進去吧。”東溪彎下腰,向羽伸出手。
羽看著人類女孩年輕細白而又修長的手,嘖了一聲,握了上去。
“您的話好像不多。”東溪問。
“誰說的,我可是話癆。”羽說。
兩個人走在黑漆漆的走廊上,腳下是當年大秦帝國的萬千鐵騎,“世界第八大奇跡”,兵馬俑一號坑,南北寬62米,麵積14260平方米。
“6000多件兵馬俑,中間38路向東的是秦軍主體,204名弓警手,步兵護衛的戰車共45輛,至於他們的武器,和古代兵書上也是一致的,”阮東溪繼續說,“強彎在前,錟戈在後,或者,材士強弩,翼吾左右。”
“你說話怎麼這麼像導遊啊?”羽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想那麼安靜,耳朵裏不舒服。”東溪淡淡地說。
確實,周圍環境異樣的安靜,因為太過於無聲,所以耳朵有一種壓迫感,仿佛在水裏行走,和外麵的世界漸漸分離開來。
“你喜歡嬴政嗎?”羽問。
“我不喜歡已經作古的人。”阮東溪的腦回路倒是很清新脫俗。
“那我這樣問,你怎麼評價他的一生?”羽說。
“他是逆命者,他一生都在追求永生,可是他的方法錯了。”東溪說,“他十幾歲就開始修建自己的陵墓,可是永生和終極的秘密,不在那裏。”
“人類對永生,好像真的很渴望。”羽說。
如果東溪這時候轉過頭,就能看到男人一雙冰冷的眼睛,如深淵投來的凝視。
“天地運數,參透不來,我隻覺得人類百歲便是足矣,我們不夠堅硬,做不到不滅的神那樣無情,所以會有悔恨,因為生命有限而倍感珍貴,所以將生命無限延長來反複折磨自己,在永生的絕望中磨滅生活的可貴,是一種刑罰。”
說完,阮東溪向羽投去目光,隻覺得羽應該站在那裏很久了,久到無法想象,罕見的,竟然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