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高清明淡淡地點頭。
然後就捂著嘴，發出了要嘔吐的聲音，便抱著垃圾桶跑出了店門。
殷社徹底石化，羽一手揮過來，就碎了。
輝叔尷尬地笑笑：“不要見怪，小高就是這樣一個孩子，他一年前開始來我這裏吃麵，他母親阿雲跟我說，小高沒什麼喜歡的東西，單單就喜歡這牛肉麵，每次都要吃到吐。”
羽湊過頭來，眼裏都是醉意，臉頰有些浮紅，拉長的懶洋洋的聲音：“是嘛~”
殷社冷靜了一下，閉上眼睛喝了一口酒。
沒有一會兒，高清明從外麵走進來了，眼角還有嘔吐生理反應留下的眼淚，他抽抽鼻子，又重新坐下來。
“清明啊，”羽把玩著手裏的杯子，“若是你那麼喜歡吃牛肉麵，不如跟你身邊的小社社回家玩，他有個妹妹，廚藝真是沒有話說的，叫殷稷。”
高清明一瞬間眼睛清亮，竟然笑了，“哦。”
殷社注視著高清明的側臉：“家妹生性害羞，與你年紀相仿。”
高清明用旁人難以聽見的聲音輕輕說了一句：“我知道。”
殷社一側的羽耳朵動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促狹的笑容，拿起一個壽司放進嘴裏咀嚼起來，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地看向天花板。
“所以這件事情結束，你真的決定離開了嗎？”羽問殷社。
“嗯。”殷社坑著頭，語氣非常漠然。
羽突然拍起來桌子：“我們三個人，一個人說一個理想好不？”
高清明看向殷社，眼神非常的深邃，這個時候，殷社才發現高清明的瞳色與普通人有異，灰蒙蒙但又清亮無比，就像一川煙雨，非常美，就像他小時候特別喜歡的一個姐姐，但是已經記不得那個姐姐是誰了。
“輝叔！輝叔！”羽笑嘻嘻地喊著，輝叔用毛巾擦了擦手，看著他，“你幫我們見證一下好不好？”
“沒問題，如果你們實現了，我親自送你們一箱白梅釀！”輝叔倒是覺得有意思，笑嗬嗬地答應了。
“我帥我先來。”羽手托腮，臉上全是笑意，一直笑眯眯地眼睛卻睜開了一點。
“我要救一個人。”羽的嘴角上揚，還是懶洋洋地笑著。
殷社看著羽，覺得後背有些發涼，回頭一看，發現門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風呼呼地刮進來，小惠抱著門栓跑過去壓門。
“我嘛……”殷社回過神來，晃著杯子裏的酒，“我沒有理想的，如果強行要說的話，就是這次工作可以順利，這樣我就可以回到祖父的山莊了，我還是比較喜歡種菜吧……”
“總裁當得不是挺好的嘛。”羽偷笑著吃麵前的東西。
殷社一巴掌拍在羽的後腦勺上：“吃你的。”
“到你啦！小清明！”羽咽下東西，豎起手指，指著高清明，高聲說道。
高清明咀嚼著牛肉，不緊不慢地咽下去，一雙動人的眼睛來回流轉地看著殷社和羽，然後又喝了一口茶水。
“我的理想是……”
殷社、羽、小惠和輝叔同時看著高清明的嘴巴，高清明的眼睛轉了半天，最後如同一潭桃花深水，落在了殷社的身上。
“我以後要娶個漂亮的老婆。”
空氣一瞬間安靜下來，萬籟俱寂，殷社的瞳孔驟然收緊一動。
小惠最先發出了一聲驚叫，瞬間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西紅柿，小手瘋狂上上下下地扇著臉，聲音顫抖：“臉……好……燙……”，然後一頭栽倒在地上，“閨女！”輝叔連忙去扶他暈倒的女兒，繼而羽一口酒噴出來，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殷社的臉漲成了紫豬肝一樣的顏色。
等到大家都笑完了以後，小惠跑過來，拉著殷社的袖子，“阿社哥哥從進店來就一直皺著眉頭，吃糖就會開心的。”然後把一顆糖放在殷社手心裏。
“小惠喜歡糖，你是她第一個給糖的人，小姑娘看來很喜歡你。”羽有些酸溜溜地說，“快點摸摸小惠的頭，謝謝她。”
殷社非常猶豫，羽一把拽過他的手放在小惠的頭上，嚇得殷社坑下了頭。
“我靠！不是吧！你臉好紅啊！我說你都快三十歲了吧……”羽驚訝地大喊。
殷社猛地一把捂住了羽的嘴。
“孩子們，”輝叔舉起了一個相機，笑眯眯地說，“我才買了個相機，準備把我的客人們拍下來裝飾一麵牆，我給你們合影留個紀念吧，作為照片牆的第一張照片。”
殷社因為陌生的小惠做出了親昵的動作又非常的害羞，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有些僵硬地坐在一邊，高清明坐在另一邊，一臉吃撐了的表情，羽笑意明媚：“好主意啊！”
“諸君，在所有文學作品中被不斷消費的永恒，是不存在的，世界萬物，有其運、數、理，還是此時此刻最為可貴了。”羽喝著酒，說得雲淡風輕。
“我敬你們。”羽舉起杯子，高清明也換了酒杯，三個人的杯子湊到了一起，“希望一切順利。”
“照就照吧。”殷社說。
“你們三個年輕人，生得真好，想必今生也是相當的幸運。”輝叔舉起相機。
羽眯起眼睛：“請您把我拍的帥一點。”
“哢”
閃光燈亮起，殷社注視著茫茫光亮，有些失神，高清明在喝著水，動人的眼睛認真地注視著相機，羽闔著眼睛，雙手環臂，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釋因老兒，我老是會想到這樣一句話。”後來羽經常去和尚廟裏喝酒，假裝無意地撒酒瘋，“你知道是什麼嗎？”
羽垂著腦袋，歪倒一邊，沉沉睡去。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