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接著問道:“那麼夫人,怎會與詩桃在此?二爺呢?”
我默然不語,詩桃卻有些不爽說道:“二爺哪裏還會記得夫人,隻怕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吧?”
我瞥了一眼詩桃,詩桃也就不便多言了,倒是夕顏反過來安慰了我:“夫人身子才大好,切莫再度傷神了,有關男女之愛,望夫人也能看得透徹。”
“那麼夕顏可有意願再留在夏園呢?留在我的身邊?”我搭了搭她的手背問道。
“夫人真的不介意往事?”夕顏的問題使我心緒為之波動。
“人生匆匆幾十寒暑,又有什麼是可以讓人始終不釋懷的呢?”我像是有些自問自答。
“那麼若是我要留在夫人身邊,夕顏不想有事情瞞著夫人,夫人是否願意聽聽夕顏的故事?”夕顏數年前的回憶,在她腦中浮現,一幕一幕,百轉千回。
“陽關大道邊是懸崖峭壁,萬丈懸崖之下是世外桃源,我稱之為醉仙穀,即使神仙降臨這裏都一樣會如癡如醉,穀內潭水深千尺,瀑布高百丈,四季如春,百花姹紫嫣紅,蝴蝶色彩斑斕,如詩如畫。我隻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我不知道我是誰,終日白紗蒙麵,白裙裹身,自懂事開始便與師傅隱居於此,她是一個滿頭銀發的西域女子,她給予我新的生命,還教授我醫學針灸,我每日的生活便是在懸崖邊采藥材,研究藥理,摘采瓜果野菜,果腹度日。師傅為了出穀方便,便在懸崖邊吊了一根鐵索,鐵索藏於樹草叢中,輕功深厚之人便可以用這根深鎖上下,從而進出醉仙穀。
有一日,我還是像往常一般,背著小背簍,穿過百草百花伴著蝴蝶飛舞,看著瀑布的激水打在石壁上,拂麵吹來的風濕濕的涼涼的。水潭邊的草越長越高了,我拿出了旋耕刀,清理著潭邊的青草,眼前的潭水竟像爆炸似的水花四濺並伴隨著一聲巨響。我的麵紗與白裙都被打濕了,我看到一身形魁梧的男子浮在水中,我喊了幾聲,不見任何反應,想了想便跳下了水潭,把他救了上來。
果真是一個男子,年紀不到三十,臉上盡是泥濘,看不清楚長相,我用盡全力把他拖著穀內的山洞,我細細檢查了一番,身上舊傷新傷一大堆,不過這次真是福大命大,除了皮外傷其餘完好無缺,貌似受了驚,一直不醒,剛好我采了藥材,替他敷上,用絲帕沾了水擦幹淨他的臉,高聳的鼻子,緊閉著雙眼,眉毛濃濃的,最性感的還是嘴唇,還挺好看。他是沒事了,我的身子粘得卻難受極了,我看眼下無人,便脫了麵紗與白裙,下到潭水清洗一番,潭水十分清澈,微微涼爽,水質太清所以沒有小魚,心中想著,平日去集市也曾見過不少男兒,都比不過今天救的男子俊俏,料想他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多玩耍會兒也無妨。卻猛的瞥見他站立在山洞口,遠遠地望向潭水之中,我狼狽地穿起衣裳,戴好麵紗,心想如此遠並看不到什麼。
‘你醒了。’我走到他身邊,清醒的他如此氣度不凡,眼睛深邃可以透出光來。
‘我隻記得,我在混亂中掉下懸崖了,這裏是?崖底?’他忍著傷痛回憶著。
‘是的,這裏是懸崖底,也是我的家,醉仙穀。’我扶他坐下。
‘醉仙穀?懸崖底下居然有一片神仙仙境。’他看向我,‘姑娘救了我?’‘是啊,你突然從上麵掉下來,好生嚇人,你可真是幸運,剛好落在了水潭裏又被我撞見。藥已經幫你敷過兩次,都是皮外傷,不過有幾處傷的很深,傷可見骨。’我不太敢迎著他的目光,低著頭說。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敢問姑娘芳名?’他問。
‘我沒有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叫什麼,師傅隻叫我徒兒,我也不認識旁人,沒有人說話,陪著我的隻有蝴蝶和花花草草罷了。’我把濕濕的頭發紮成了一個發髻。
‘那你為什麼戴著麵紗?’他的目不轉睛讓我有點不好意思。
我撫了撫自己的臉:‘師傅說,自古紅顏多禍水,我從小便帶著它,師傅說我必定是要嫁給第一個看到我容顏的男子。’我看了看洞外的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師傅不喜歡穀內有外人,你便在此休息,等入夜了,我拿吃的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