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在家中,不曾有吃過這些,請恕夕顏見識淺薄。不過用晚膳之前,請夫人先喝了藥,這藥不比平時的坐胎藥,以食療為主,全身氣血打通,便吃什麼也補什麼了。今後每日晚膳前,都喝一貼。”夕顏吩咐詩桃把藥碗遞給我,滾燙的藥冒著熱氣。
休思端起藥碗,輕輕吹拂:“小心燙。”然後喂進我的嘴裏,羨煞旁人。
這頓飯吃的有些沉悶,心裏覺得少了誰,我突然想到雅魚:“二爺,不如讓夕顏瞧瞧雅魚的臉,說不定還有救呢。”
“恩。”休思連連點頭,“高山,將她請來。”
我向著夕顏解釋道:“雅魚是休思的二房,前些日子臉上塗了你們西域的胭脂後便過敏了,一直不見好呢,這次讓你瞧瞧,指不定就能好了。”
夕顏顯得有些呆滯,過了會兒回我:“是,夫人,我定盡力而為。”
“夕顏醫術不凡,定能治好秋兒,秋兒不必太過擔心了。”休思替我夾了一塊牛肉,我心中卻納悶,休思怎會知曉夕顏的醫術好否。此時高山已回到大廳:“二姨娘已早早睡下了,她回二爺的話說不必了。”
我有些惋惜:“可是她的臉……”二爺打斷了我的話語:“那就不必了吧,無需勉強,來,我們吃菜。”
聽到二爺如此說,我也便不再多話了。
接下去的日子,便是夕顏日日伴我,她對園中的事物都十分好奇,她讓我教她練字,刺繡,還有古箏。她總是好奇地摸著我的花棲,好奇我怎麼能用它彈出如此好聽的音律。她對我的照顧也是體貼到位,喝了她的藥,身子也輕鬆了許多,容光煥發了。就是這個月天癸來的時候,肚子疼得越發厲害。整個人都抽在了一起,頭上直冒著冷汗。我起身想去外頭走走,隻走到門口,便覺得腿上涼涼的,書蝶不禁大呼道:“小姐,血……”
我望著自己身上,似無異樣,可惜地上的血漬,滴滴答答,越來越密。我好似沒有了疼痛的感覺,身子越來越輕。隻聽到房內來來回回的腳步聲,我微微睜眼,烏壓壓地站滿了一屋子人。
“二爺……”我輕喚道,“你怎麼回來了?”
休思還未說話,夕顏便趕到了。夕顏看了看我的情況:“恐怕失血過多,需要輸血。詩桃,速速拿我的箱子來。”
“如何輸血?”休思著急著問。
“二爺不必擔心,我自有輸血的工具。隻要將血輸送到夫人體內,夫人便能保住性命,到時候再查出病因。”夕顏解釋道。
“那麼用我的血,我血氣方剛,無妨。”休思的話,讓迷迷糊糊的我也一陣感動。
夕顏卻說:“不是所有人的血都是相溶的,若是不相溶,更會有性命之憂。我的師傅曾說過,我的血是萬能血,與任何血都可以相溶,隻要將我的血輸到夫人體內便可救夫人一命。”
“這……”休思猶豫道。
此時,詩桃拿著藥箱進了來,夕顏便吩咐所有人都出了去。聽到一些聲響後,我感覺自己的手臂涼涼地,麻麻地,身子也暖和了起來。夕顏躺在了我的身邊,她身上的味道真好聞,清新自在,我便這般,慢慢進入了夢鄉。今日以後,我的身上便也流著她的血了。
這一遭遭遇了起死回生,真是鬼門關去走了一圈。夕顏堅持調查著原因,最後在藥渣內發現了些許三棱與莪術,這兩味都是破血行氣的中藥,竟被意外地加入了補藥之中。況且用藥都是在飯前,用藥後我又多食了一些桂圓與牛肉,也難免大出血了,不過幸好也是有驚無險,我也不想再去深究。
有一日我去添香居尋夕顏,聽見下人在一旁竊竊私語,“二爺進去裏頭都兩個時辰了,未見出來呢,你說他們會不會……”
另一個說:“噓……小聲點,主子的事,什麼時候輪到我們議論。”
書蝶望了望我:“小姐……”
書蝶見我毫無反應,搖了搖我的手說道:“小姐,你說之前你的藥中多了三棱與莪術,會不會是夕顏大夫幹的?”
我回了神,細細想著,這一切都來的莫名其妙,雖然值得推敲,但是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夕顏這般江湖兒女,一定不是個處心積慮的女子。
我搖了搖頭道:“她大可以不救我,為何要如此大費周折?”
“為了奪取夫人與二爺的好感?”書蝶問。
“她害我的機會與方式太多了,她大可以不方便任何人發現,做地幹幹淨淨。譬如下慢性毒藥,或者施針的時候做點手腳,我還會有命嗎?”我推翻了書蝶的假設,“況且藥有問題,二爺也會懷疑她,豈不是對她更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