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的胭脂裏有曼陀羅,那麼明日程大夫必會來向二爺彙報,你也逃脫不了幹係,大家必定會認為是你給我下的毒,是你容不下我,是你讓我毀了麵容。”雅魚咆哮著、咆哮著,她的狡黠一笑中微微帶著苦澀。
“我既然已經偷梁換柱,那麼必定早已做好萬全,你怎麼不想想,姐姐為何會知道妹妹的陰謀詭計,那便是妹妹身邊的人對你不忠。”我望向詩桃,娓娓道來,“身邊的人不可靠,就注定了會一事無成、一敗塗地,你竟如此不當心,詩桃好歹也是從沈園出來的人,與我有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她給程大夫的,自然是普通的胭脂罷了。”
“詩桃!你竟然……“雅魚欲過來對詩桃動手,詩桃畏畏地躲在了我的後麵:“當初奴婢一時做錯事,隻是氣不過大小姐受的委屈,想為大小姐報仇,但是後來奴婢想明白了,再怎麼說,大小姐與二小姐是親姐妹,大小姐萬萬不會允許我傷害二小姐的,奴婢怎能再次犯錯。”
“嗬嗬。”雅魚冷笑著撫摸著自己的臉,無力辯駁,呆坐在銅鏡前。淚眼婆娑,隻怕這輩子,便要這般不堪地度日了。癡愛?付諸東流……
“我為你在五台山這十幾年的清修而感到不恥,我雖覺得你不堪與我平起平坐,但我從未想過要加害與你,可偏偏你的眼裏容不得沙子,玩火自焚。”我華麗地轉身,隨後跟著書蝶與詩桃,不帶走一絲的情緒。放眼望去這倚樓居的燈火,怕是從此黯淡無光了。
到底是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先人的話總是有理的。接下來的事情說來可笑,我因為食了過量的芝麻菜而一病不起,身上的紅疹倒是見好了,就是高燒不退,發著虛汗,感覺五髒六腑都在抽搐,疼痛難忍。程大夫懷疑是食物過敏,但是我一口咬定隻是用了胭脂水粉。程大夫隻好說:“此時不可胡亂用藥,物理退燒為主。”休思不停給我換冰帕子,頭下枕的也是冰塊。書蝶與詩桃更是忙裏忙外,不停換著融化掉的冰水。我燒的迷迷糊糊的,還不停地說著胡話。大半夜過去了,越燒越厲害,我可不想就這樣丟掉了性命。休思還大聲斥責了程大夫。程大夫又說:“見效如此慢,若再是燒下去,必定燒壞五髒六腑,定要換個法子。”便命令書蝶詩桃拿了大浴桶,裏麵盛滿了溫水與藥材,把我褪去衣裳放進了桶內,我即使是有知覺,也無法安穩地坐在桶內,身子總是往前傾去,休思見狀吩咐書蝶與詩桃不用在房內伺候,便自己脫了衣服進了浴桶,就這樣懷抱著我,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我慢慢清醒過來,水換了一桶皆是一桶,熬過了後半夜。
第二日,我總算是活絡了過來。休思抱著我像是抱著失而複得的寶貝,他恨恨地讓書蝶丟掉了所有胭脂水粉,命我以後不許再用,更何況他偏愛的本就是我的清水芙蓉。在休思細心照料與陪伴下,病也去的特別的快。
自那之後,便很少見到雅魚,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邀寵,休思的態度也好像沒她這個人存在似的,不聞不問。我雖心生好奇,但也不敢多問,心中想著,丈夫隻陪我一人,總好過二女共侍一夫。縱使休思日日在秋水居與我纏綿,但肚子還是不見動靜。自從失去那個孩子後,我和休思之間的氣氛變得很怪異,兩人之間就像糊了一層名紙,誰也不願意捅破。休思心急,總是想著能讓我盡快有孕,除了替夏家傳宗接代外,也可了卻我們的遺憾。隻不過肚子實在不爭氣,過去一年有餘,還不見動靜,喝了許許多多的坐胎藥,每逢初一十五也誠心去淨慈庵堂求子,仍舊不見起色。我訪遍城內和周邊城區的名醫,雖大夫都說無大礙,上一遭的流產並沒有傷了根本,卻再一次得讓我心灰意冷。休思張貼懸賞告示,招攬名醫賢士或是江湖術士,隻要能讓我順利懷孕,賞千金。也真有人為了賞銀前來渾水摸魚,日子長了也便石沉大海了。
不久後竟有一名年輕女子拿著告示登門造訪,稱其可以替我料理身子,治好我的不孕之症。我命令書蝶將她請進,此年輕女子樣貌奇特,帶著點異域風情,濃眉大眼,鼻梁高挺,一張五官輪廓分明的臉在中土甚是少見,我竟然看得呆呆地,如此著迷。“見過夫人。”一句問好讓我回過神來。
“大夫來自何方?貌似本非中土人士。”我問道。
“來自西域。”她笑了,笑地那樣圓轉。
“那麼大夫如何稱呼?”我示意書蝶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