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餘間,夏蓧陽百無聊賴,撐著腦袋看著她身邊正一如優雅之常態的喝著她幾分鍾前泡好的咖啡的陳宇齊,伸手進櫃子裏摸了摸已經去了大半的咖啡包。
隨口問道。“你就這麼喜歡喝咖啡嗎?”
“說不上特別喜歡,隻是磨咖啡豆,煮咖啡,是我媽媽的愛好,而她每次做出來的成品,我都會是第一個品嚐者。”
“那你媽媽是咖啡師?”
陳宇齊搖頭,視線看向她一笑莞爾。“隻是興趣愛好罷了。”
“哦。”
正說話間,陳宇齊放在桌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顯示,然後起身走到相對安靜的窗邊去接聽……
夏蓧陽目光追隨著那抹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難怪平時不管跟他如何劍拔弩張的吵,都絲毫不影響他在黃琪她們心中的形象,原來這副仿佛從畫裏走出來的皮囊真的很吸引人。頎長挺拔的身形,完美雕刻的五官,超凡脫俗的氣質,就算放進人堆裏,也不會混淆,更難找出第二個。
看著他,她開始覺得自己以前那些畫稿裏的男主角的線條比例都嚴重失調,似乎應該好好檢討檢討,否則以後她這唯一的飯碗就保不住了。
“獨自欣賞得挺美的啊。”
就在夏蓧陽又忍不住手中拿著一支鉛筆對著窗邊那高大的身影比比劃劃時,黃琪又湊了腦袋過來,嚇了她一跳。
眼裏的驚慌來不及掩飾,夏蓧陽隻有裝模作樣的打馬虎眼。“你說我怎麼就沒發現身邊有這麼個現成的模特呢?這下靈感什麼的都不用愁了。”她尷尬而心虛著,不過心裏因此也動了這麼個念頭。
也不知是看穿了她還是沒有,黃琪笑得很是隱晦,仿佛是在笑她的欲蓋彌彰。“我說你們小兩口……”
“打住!”一聽她這開口,夏蓧陽就知道接下來的措辭會更生猛。“我跟他的清白,總有一天會守得雲開見月明。”她說。
黃琪明顯是不信,可也沒再多說什麼,撇了撇嘴,自討沒趣的轉過了頭去。
等視線再回到窗邊的時候,陳宇齊已經接完電話朝座位這邊走來。一時,夏蓧陽楞了神,窗外午後的陽光帶著早秋的金黃在他背後灑了滿身,宛若仙境而來的阿波羅,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這一刻,不知是不是看得太過入神了,她竟覺得眼角酸脹得厲害,胸口也悶悶的堵得慌。
而這種感覺,有多久沒有出現過了?
自從白霜離開以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恭喜你後天終於可以休息一天了。”當他的聲音近在耳畔時,夏蓧陽回過神,又是一陣掩飾不及的驚慌。
“為什麼?”她心不在焉的問著,趕緊眨了眨眼,擠幹眼底漫上的濕意。
“有點兒事,要請假一天。”陳宇齊說,卻眼尖的發現了她眼眶周圍的異常,便多了句嘴。“你怎麼了?”
“沒事,可能剛才一直盯著窗外,陽光刺眼了。”她說,順手揉了揉眼,隻是她沒看見,陳宇齊眼底那被一層薄霜覆蓋的笑意。
“你知道向日葵和太陽之間的愛情故事嗎?”突然,片刻的安靜之後,他有些沒頭沒腦的起了這麼個頭。
夏蓧陽搖頭,滿瞳白茫。
陳宇齊繼續說了下去,卻像是自言自語。“他們之間是有愛情的。”飄向窗外的視線有意無意的從夏蓧陽臉上掠過,窗外的風在他的眼底拂起了一片惆悵與黯然。“遇見太陽之前,向日葵是一個自卑、膽小、孤獨且又彷徨的小姑娘,她始終低著頭,也習慣了低著頭,因為她總是覺得身邊那麼多的花朵小夥伴中,自己是最不漂亮,最不起眼的那一個,所以她也不止一次的在心裏偷偷問過自己,為什麼玫瑰姐姐生來就能那麼漂亮?水仙妹妹也很可愛,唯獨她自己,平凡無奇的長相,不漂亮,也不可愛。”
說著,他又收回視線看了眼正靜靜聽著的夏蓧陽,“直到太陽的出現,她第一次抬起頭,是因為好奇,也是為了找尋,找尋那溫暖的來源和方向。在此之前她以為這個世界於她而言,永久都是冰冷的,但她沒有想到,原來世上也有如此溫暖的存在,暖和得,讓她貪戀,甚至忘記了再低頭。”
她一直安靜卷翹的睫微微顫了顫,仿佛是抓住了她內心的思緒,陳宇齊的眸色也跟著沉下,顯露出比他的年紀要深厚許多的積澱,他不自覺的攏了攏眉。“向日葵很珍惜太陽的溫暖,因此也很害怕失去,她甚至自私的想,如果太陽能一直這樣陪著自己就好了。但同時她也很矛盾,太陽高高在上,遠在天際,怎麼可能看得上她這種卑微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