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死心,打算邁開步伐再次接近自己,她蹙眉:“別再靠近我,我隻說一遍,我確確實實不認識你。”怕他聽不清,她刻意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突然大叫起來,為什麼偏偏會是這樣,老天爺再懲罰自己嗎?
慕瀠覺得這人精神有問題,於是趁他分心,悄悄挪動腳步向後移,迅速轉身欲離開他身邊,卻不料沒跑三步,手腕一緊,她被一隻大掌抓住。
“你不可能不記得我,不可能!”他拒絕相信這樣的事,她可以忘記任何人,就是惟獨不能忘記他。她曾口口聲聲說愛他的,怎能忘記?就算記憶沒了,感覺應該不會變的。
“快放開我,你想幹什麼?”他看起來神智不清,她有一點點害怕,因此更加用力,想掙脫他的鉗製。
兩人互不相讓,拉扯之間手腕三條大小一樣、合並成一條的寬珍珠手鏈鏈繩應聲斷裂,圓潤光滑的珍珠頓時灑落,在打蠟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聲音。
但賓客們的視線卻不是在珍珠上,而是當事人之前巧用珍珠手鏈遮擋的醜陋傷疤。那傷疤十分難看地盤踞在手腕,有好幾條疤痕,縱橫交錯。
賓客的竊竊私語傳入她耳中,加上用異樣目光看著她,她麵子有些掛不住,趁他分心看疤痕的縫隙,甩開他的手,提起長長裙擺,向側門跑了出去。
秦邵煊沒有追出去,而是收回手,直盯著自己的掌心看。剛才他觸碰到那疤痕,使他想起這道手腕的疤痕為何而來,更加肯定她當時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在自己手腕劃下一刀又一刀,刀刀見骨。
是他,都是他的錯。他才是最該受懲罰的人,可為什麼老天爺卻讓自己擁有他一直以來想要的權利,他根本沒資格。
“你做的好事!讓她在眾人麵前暴露最不想讓別人看到的醜陋,你滿意了嗎!”肖磊對著顧晨大吼,緊握在身側的拳頭,關節泛白,好幾次想揮出,都看在落溪麵子上留住。
“我……”這是顧晨沒想到的,本以為他們可以借此機會好好談談,沒想到適得其反。
肖磊沒有給顧晨解釋的機會,而是留給對方一個遠離的奔跑背影,隻因他跟在慕瀠身後追了出去。
他焦急地在櫻家尋找,因為他很清楚,慕瀠是有責任感的人,不會就這麼離開的。更何況今天對落溪來說很重要,她肯定不會先行離開。懷抱這種信念,他在櫻家到處找尋,終於在後花園看到那抹水藍色身影。
繁星點點掛在夜空,今晚的月色也異常明亮。大樹的葉子被月光照得閃閃發光,好像片片帶著熒光的鱗片,旁邊的一湖清水剛好把這麼美好的畫麵映照呈現出來。
她背對著他,肩膀不停上下擺動,似在平穩自己的思緒。肖磊輕輕吐了一口氣,然後邁開步伐走向她,經過裝飾花束的時候,隨手拿了些東西放進西裝外套。
“後悔嗎?”他立在她身後,盯著她的身影問了這麼個問題,這幾個字一語雙關,他相信不用自己言明,她就知道他在說什麼。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世上沒有後悔藥,一切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是的,她沒有退路,或許該說她根本沒給自己留後路。
他覺得十分可惜,搖了搖首:“你是主導者,你有權利喊停,就看你願不願意。”
“我沒有停止的理由,這些勢在必行。”除非死去的人能重新活過來阻止她,否則她不會停止。
抬首看著天上的繁星和月色,忽然覺得這個問題不合適在這裏談,因為太沉重了。“你追出來就為了跟我談這些?”
“不是,你把手伸出來。”他知道她不願談,所以很識相自動閉嘴,改另一個話題。
她轉身,非常不解地盯著他好幾秒,然後還是乖乖把手伸出去。
“不是這隻手,是另一隻。”
雖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但她相信他不會害自己。加上自己根本不必在他麵前隱藏,因此收回一隻手,遞出他說的另一隻放在他掌心之中。
而這一幕,適巧被擔心追出來的秦邵煊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