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穹也略疑道:“難道是青女未雨綢繆?”
瑤姬未答,隻說:“你們先隨我來吧。”
轉身便離,像朵醉蔭下的玉簪花,美麗而神秘……
巫山深處,靜雪寒霜。
一間偏僻的竹屋裏,瑤姬請三人坐在一旁,她自己則從屋中的高櫃上取下一個木箱,打開蓋子。
裏麵,靜靜的躺著一塊青銅,像是手劄。
瑤姬細心的取出青銅手劄,遞向楚燃竹,後者起身雙手相接。仔細一瞧,青銅上刻得俱是殷商文字。
又聽瑤姬道:“飛穹,方才你的猜疑,是真的。其實,當年瘟魔被解封放出,八荒散人第一時間請青女出力平亂。那時青女就對我說,如此大事於情於理都該先上奏天界,八荒散人怎麼先直奔她這裏,想來事情有些蹊蹺。”
飛穹臉色狠變,“既然青女已經生疑,又為什麼要……”
“當時,我也是這般顧慮。”瑤姬道:“但青女,她知道世人陷入水生火熱,便不顧自己,毅然挺身與瘟魔血戰。然而為了防患於未然,青女在離開巫山前去辦了些事宜,並將關鍵語句刻在這枚青銅之上,說是用來應付最壞的結果。青女也害怕青銅手劄落到不軌之人的手裏,所以這些語句想是個字謎。”
也即是說,現下需要來解讀這甲骨之文了。
蘭薰笑道:“這個簡單啊,我們都算是殷商人嘛。”湊到楚燃竹身邊,定睛一看,詫色上浮,喃喃:“這是首詩啊……飛穹公子,你也瞧瞧看。”
而瑤姬則將此詩背誦出來。
“七弦木琴出三疊,”
“巫星黯草潦時節。”
“參商再遇風煙苦,”
“碧落墮臨黃泉月。”
“三途四海祭冥魄,”
“淚血染罷刻青碣。”
“他年他日破幽霜,”
“花間盞酒問非耶。”
聽罷蘭薰隻覺得雲裏霧裏:“這詩……若從字麵上看,像是說修道不成反墮黃泉,還不如過那把酒賞花的逍遙日子……”
見楚燃竹專心參悟,眉梢卻掛上一抹淒色。
“青女大人,您當真用心良苦……”
他到底是青女的輔神,也最是了解青女,但聽楚燃竹道:“七……星……再……臨……祭……青……霜……花……”
蘭薰忙奪過青銅手劄又看了一遍,恍然大悟:“是啊,第一句的第一字,第二句的第二字……到第七句的第七字和第八句的第一字……不愧是青女,這手筆!”又倒吸一口氣,“七星再臨?!”
“北鬥七星——?!”飛穹也詫異於此。
再一想,蘭薰不由低道:“是啊,竟把天樞忘了,以他那手眼通天的能耐……”
楚燃竹又道:“瑤姬大人,青霜花現在何處?”
瑤姬便高喊了聲:“狸兒——?!”
窗外霍的鑽入一道赤紅色的影,身帶斑紋的花狸輕巧落地,亮澤的皮毛中還透著幽靜的香味。
它溫順的來到瑤姬身前,後者蹲下身,撫撫它的頭,說:“狸兒,青霜花。”
接著隻見紋狸張口,竟吐出朵青霜花來,完好無損,浮現淡淡的青色熒光。
瑤姬將之遞向楚燃竹,道:“其實,每年我請花弄影來撒播青霜花,都是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花,隻有這一朵,你們就將它交給天樞星君吧。”
天界,繁花居。
一片豔麗的海棠花盡頭,是那座八角小亭,也是花弄影平日裏最喜歡待的地方。
白色石桌上,堆著一籮筐的菊花,她正在藥櫥裏搗著什麼。
——風生獸的腦漿。
那次蘭薰他們為了給剪滌討要三秀海棠作解藥,來到這裏,卻不期發現花弄影居然參與捕殺風生獸,用它們的腦漿摻著菊花研磨——據說吃十斤這東西,可以得壽五百年,因此實在是逆天之舉。
花弄影也知道,自己都幹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可是她還是違心的繼續為虎作倀。
——鏤月——就是這個女子,就是她要延命。
花弄影一直不明白,鏤月明明已經得道,又為什麼要依靠風生獸的腦漿來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