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劍魂(今天高興,翻倍更,下午還有)(3 / 3)

那名公主,喚作姬宛,也就是小宛。

得知自己的國家覆滅,小宛悲慟之餘,心中燒起仇恨的火焰。

她冒死潛回向國,卻隻能再一次被慘絕人寰的場景深深的刺傷。

一片廢墟,在殘焰中做著最後的掙紮。

“公主?是宛公主嗎?”

居然還有人叫了小宛,原來是大祭司小光。或許他真有苗族之神的守護,大難不死。

兩人懷著相同的悲愴相擁而嚎啕大哭。

一聲聲的痛罵和指責,將小宛心頭所有的感情都化為對吳國的仇恨。甚至她不顧小光的勸阻,投身複仇之路。

之後沒多久,小宛得知越王允常命令大鑄劍師歐冶子打造寶劍的消息,認為這是個絕好之機。再三逼問小光可有妙法,終於從他口中問出了化身劍魂這種選擇。

小光拗不過小宛,隻好陪她不遠萬裏尋到歐冶子結廬的湛盧山,下跪苦求了三日,終於讓歐冶子一家接受這喪失人道的鑄劍之法。

而小光,則作為第一個實驗品,被鑄入湛盧寶劍。

寶劍一出,威震天下,再無什麼利器敢與之爭鋒。歐冶子的名望,也流傳得家喻戶曉。他本人在享受著成就感之餘,內心卻苦苦掙紮而不安。

然而,許多事情一旦開始,就再也控製不了了。

這湛盧大劍完工,歐冶子又打造了一柄小劍,小宛毅然決然投入鑄劍爐中……

日日夜夜,鐵水裏竟透著股惡氣,新劍每鑄一寸,便更惡一分。

待到劍成之日,握著此劍,連歐冶子都忍不住發抖,隻覺得姬宛公主畢生的仇恨都已經融入劍中,仿是渾然天成的一股戾氣,凶邪的不可形容。

他隻能懷著那種無法回頭的後悔之情,深切道:“吾每鑄一劍,便鑄一惡,故此劍名曰‘勝邪’,還望世間之道,邪不勝正。”

“世間之道,邪不勝正”,這番話也許是大多世人所堅信的吧。隻是,妖魔當道下,所統治之民又哪裏看的見曙光。

那之後的曆史眾所周知,吳國在又曆經兩代君主後,成為春秋五霸之一,然後霍然由盛轉衰,被越國所滅。或許,小光和小宛以及其餘的劍魂們,在這之中起到不為人知的作用吧。

滄海桑田,歲月輪轉至今,再回首前塵舊事,不過是身旁的浮雲,再不重要了。

廂房中,虞箏仿佛在昏迷中尋到什麼感覺,手指彈了幾下,終於睜開眼,費力的撐起身子環顧房間。

手捂著額頭細細回思,虞箏都記了起來,知道是天樞替她擋下一劫。遊刃有餘的天樞,回神界後也定能將此事給壓下去。

這時門外有腳步聲,如蜻蜓點水,蓮荷初綻,想必是辛夷。

果然,踏進來的是芙蕖般的粉紅色。

辛夷手端托盤,為虞箏送來了湯藥,置在床頭桌上。她的表情,除了平日裏海闊天空的恬淡,還多了幾分憔悴和疑問。

“虞箏姐姐,喝藥吧,這是師父配的。”

辛夷執起藥碗,以勺子拌勻,吹了幾口氣,嚐了嚐溫度,便遞向虞箏。

虞箏笑著婉拒:“我自己來就好。”接過藥碗,飲入腹中,當真是苦的不像話。

一邊喝藥,一邊道:“辛夷姑娘,你可知,為何之前你的琴,會有那般威力麼?”

“辛夷不知道,但曾聽師父說過,如果到了危險時刻,讓我彈琴自保,會有神力相助。”

虞箏淺笑:“其實,當年被我調包的奇魄琉璃,一半封在葬情之中,另一半就在你的琴裏。方才你撥琴之時,雖沒有釋放琉璃,卻能借用它的威力……對了,其餘人都怎麼樣了?”

辛夷如實說明了之前的事,卻又目露惑色。

虞箏擅長察言觀色,笑道:“辛夷姑娘,你心中有事吧?”

辛夷一怔,道:“剛剛聽夙玄伯伯講了劍魂的事,我覺得,小光哥哥和小宛姐姐,還有這七襄觀的其他劍魂,真是太不幸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虞箏歎了口氣:“自春秋時代起,延綿至後世千百年,不知有多少人成為劍魂。像歐冶子那樣空前絕後的大師所鑄之劍,或可長存,劍魂也就不滅。然而亦有不少濫竽充數的鑄劍師,技藝不精,他們所鑄之劍,不是在戰爭中斷去,就是被歲月腐蝕。於是,這些劍的劍魂,也隨著劍毀而煙消雲散。到了南北朝年間,世上所存的劍魂已然不多了,夙玄真人心懷慈念,實在不忍,便將那些寶劍一一搜尋,藏於七襄觀的劍廬中,並與眾劍魂以師徒相稱,安然度日。”

聞言,仿佛那些讓人為之潸然淚下的場景一幅幅堆疊在辛夷眼前,令她的眼神突然空虛一片,仿佛正在凝視這個充滿不合理的大千世界。

“原來,人活著,竟有這麼多的痛苦。”

這樣的辛夷,惹人壓抑——繁華落後,現出的不是真純,而是枯榮敗死。

虞箏隻得轉臉看向窗外。

肅殺的冬日景象,再冷也冷不過紫陌紅塵。遙遠的天邊,那冰冷的藍色,比白色還要拒人千裏。

雨潤搖階長,風吹繞指柔。

若將諸樹比,還使白梅羞。

蠶婦非堯女,漁人是子猷。

湖邊舊栽處,長映七襄樓。

卻道此刻,蘭薰已然找尋了一天一夜。

她騎著青鸞,飛過遍野寒冬。

冷風凍著她的身子骨,早就不堪忍受,但她還是不放棄的尋找著。

蘭薰一時還想不出,為何那七情六欲石會認準楚燃竹,將他的心智迷惑。再聯想到離霜不曾解釋清楚她當年叛出天泱殿的原因,似乎這一切都在什麼人的控製之內。而所有事歸根結底,便是峴山門和青女的瓜葛種下了孽因,此事從上古延綿到今日,而她蘭薰,在這張天羅地網裏,卻是那樣束手無措。

突然間,一抹熟悉的黑色略過視野。

蘭薰立馬來了精神,駕著鸞鳥衝了下去。

江水濤濤,流不盡的相思。這裏正是湘江畔的蒼梧地域,不遠處,九嶷山巍峨的聳入淡灰色的愁雲中。

放眼千裏,都是數不清的湘妃竹,淚痕點點以寄相思。

曾經在這裏,娥皇和女英哭了九天九夜,淚流幹了,流下血來,染上所有的竹。最後二女投江殉情,化作湘水神靈,庇佑一方為情無悔的癡男怨女。

忽然,那道黑色又略過蘭薰的眼前。

她拚命追了過去。

那黑色的影穿梭在竹林之中,忽明忽暗而若隱若現。竹葉擦過蘭薰的衣裙,不論她如何加快腳步,也追不上那黑影。

終於,追到了一片灘塗。碎石被陽光照出柔和的色澤,被江水拍打出濕潤的質感。

碎石灘上,楚燃竹的背影已然清晰,宛如出鞘的劍般筆直。可是另有一道身影,帶著鬱悶而怨念的氣質,孤身站在楚燃竹麵前不遠,雙袖垂在身前。

蘭薰腳下一頓,倒吸口氣,忙打量那多出來的人。

是個女子,裹著霜青色的衣裙,三分不屈,兩分優雅,卻還有五分病態。

……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