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漣痛不欲生的捂著胸口,豁著全力向懷恨鎮而去。能飛便要飛,飛一會重重摔下地,又咬著牙關起身,用兩條腿跑。
空無一人的荒野,迢迢遞遞的遠路……落魄的冰漣就這樣趕赴懷恨鎮,已沒有體力的支撐了。此刻能支撐她的,唯有一段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以及那少的可憐的已逝溫情……
妖界。
潮風脫困後,走在荒野上不悅的抱怨:“蘭薰遣來幫忙的兩個家夥也真是差勁!明明看到我在冰漣家門口被她的手下打暈調了包,也不出來幫個忙!”
楚燃竹不置評價,又問潤玉:“你何時落入冰漣之手?”
“在後窗等你的時候……”潤玉有些委屈。
楚燃竹不免愧道:“是我考慮不周,害你屢受牢獄之苦。”
潤玉忙說:“不是的!你能救我出來,我已經……”說著咬咬嘴唇,沒下文了。
然而雪葵下落不明,楚燃竹不能釋懷,他停了腳步,驀地道:“潮風,你先送潤玉回去,我需走趟忘憂城。”
“去忘憂城幹嘛?”
“那飛穹、雷坼二人與負蟾勢不兩立,若能得他二人相助,應能盡快救出雪葵。”
此言有理,潮風道:“我也去,雪葵有難我怎麼能回家呢!”
潤玉也說:“我也不回去,我要跟著你,一定要!”兩眼澄澈的瞅著楚燃竹,生怕眸中他的身影再度遠離。
“潤玉,莫要任性。”楚燃竹道:“你爹牽腸掛肚,此刻早已心急如焚,快些回去。”
“我……”潤玉抿著唇,想到爹爹日漸蒼老的麵孔,她巴不得趕緊向他報平安。可是,楚燃竹是不是又要深入險境了,這次一別,下次見麵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想著兩汪瞳裏就凝結出水霧,潤玉不由向前跌了幾步,頭埋入楚燃竹懷中,同時淚水便打濕黑色的衣衫。
楚燃竹心知肚明,神情微有僵澀,轉而定下氣來,隻手拍拍潤玉的後背,勸道:“快些回去吧,我自無礙,定可全身而退。”
潮風在旁看著,百味陳雜,摸摸後腦勺道:“潤玉,我們回去吧。雖然我很想去救雪葵,可眼下還是你的安危比較重要。”也許是出於對情況的判斷,也許是出於對鮫人玉兒的愧疚與償還,潮風忍痛做下這一選擇。
正當這時,那兩個悶了很久的星君突然現身,驚得潤玉脫開楚燃竹的胸膛。
潮風一見他倆就來火了:“喂你們到底是不是幫手啊,之前我被整成那樣你們都不管,現在沒事了跑出來幹嘛!”
搖光不好意思的作揖,“抱歉,著實抱歉……”
而天樞卻心安理得的說:“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我二人出不出手,又有何妨。”
“怎麼理虧還頭頭是道的!”潮風嘀咕。
而楚燃竹拱手,“兩位大人,在下身負要事,先行別過。請轉達蘭薰姑娘,今日之恩,在下深記。”
而天樞卻說:“搖光,你護送這位小姐。”
“那天樞兄你……?”
“吾將隨楚少俠一同前往忘憂城。”
天樞的決定令幾人皆詫然,連搖光都心道:天樞兄向來隻做旁觀者,怎麼這會要做當局者了?
似乎能一眼洞穿搖光的心思,天樞囑咐:“照做就是了,另外,今日一切,轉告薑蘭薰。”
這是天樞第二次直呼蘭薰之名,搖光不由長籲短歎:“唉,好吧,天樞兄保重。”
兩撥人分道揚鑣。
楚燃竹與天樞趕赴忘憂城,一路上,天樞的每句話,都令楚燃竹感慨四起。
“吾觀少俠智鬥冰女,確是精彩。”天樞先如是讚道。
楚燃竹答:“大人言過了,在下自知冷暖。”
然後天樞問:“不知在少俠看來,北辰大人怎樣。”
這問法似乎可以有多種理解,楚燃竹凝眉,答道:“請恕我諱莫如深。”
天樞便道:“北辰大人心中有結,想必少俠知道。吾等力薄,難助大人參悟,然吾以為,少俠能夠辦到。”
楚燃竹怔忡:“大人何出此言?”
天樞答:“所謂‘神’,不過是頭銜職位而已,法力不見得多高,也未必悟了道。她這兩千餘年,始終窺不破,反因此而患得患失。在吾看來,也隻有少俠能助她一助……天樞言盡於此。”
一貫的點到方可,天樞留下沒有譜出的綿長後文,讓楚燃竹自行琢磨。
確實也因天樞的一席話,楚燃竹在之後的歲月裏,多想了很多,並且最終沒有辜負天樞的期望——此乃後話。
卻道兩人一踏入忘憂城,迎麵就看見雷坼在大街上耍酒瘋。
偌大的酒壇,被他輕而易舉拈著,整個人踏著醉步,路人都得躲著他……然後他還滿臉紅色的去和姑娘們搭腔,口中不斷喊著:“美人,美人!”
姑娘們拍開他不安分的手,相繼說著:“雷坼大哥又開始了,我們趕緊走遠些。”撤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