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道長、辛夷姑娘,一路順利,後會有期。”
兩艘烏篷船就此錯開,一順流而下,一逆江而上。
抱琴的少女,並未隨著師父回到廂中,卻是戀戀不舍的回望那邊遠去的船。船上,那位瀟灑俊逸的公子,正撫著凰鳥,目送著辛夷。
兩艘船漸漸的消失在夜色中……
“辛夷,江上夜寒,進來吧。”
聽到廂內無拘無束的聲音,辛夷才如夢初醒,回到廂中,跪坐在太公對麵。
“師父,飛穹哥哥去巫山祭奠的人,您知道是誰嗎?”
“是上古的霜神,青女,在你出生前她便已經過世。”
“那個青女,對飛穹哥哥很重要嗎?”
“為師不詳,但飛穹之過往,應當不堪回首。”
這樣聽著,向來無欲無求的辛夷,倒也有了些好奇心。
忽聞太公道:“他與你師姐相識,為師之前亦請他助你師姐。”
辛夷的雙眼溘然明亮三分,“師姐她近來怎樣?”
“奇魄琉璃一事,極讓她勞心費神。”太公說著捋起白胡子,“不過,貧道希望,蘭薰經此一事後,能真正徹悟。”
天泱殿,夜半醜時。
潤玉在房間裏爛醉如泥,整個身子都半癱在大酒壇上,單手抱著壇口。
“小六,小六……你跑到哪裏去了……”
她還接受不了小六已經死去的事實,喊道:“小六快點來陪我去查酒啊!”
“小姐別喝了,快些回房休息吧。”有個丫鬟進來道。
潤玉推開她,含糊的嚷著:“秀秀,你去、去把小六叫醒!”
丫鬟秀秀傷心喚道:“小姐,他已不在了。”
“胡說,還不快給我叫來啊……!”
“我……”秀秀跪在潤玉身邊歇斯底裏道:“他真的死了,小姐忘了,您還喝了他的肉粥……”
霎時可怕的記憶竄入潤玉的腦中,她一抖,這才恍然驚覺,不覺哀道:“小六,為什麼……”又揪住秀秀說:“你來做什麼?”
秀秀道:“小姐忘了?是今早小姐囑咐我每夜放信鴿去告知楚公子小姐無恙。”
“啊,對、對……”想到楚燃竹,潤玉就覺得心被割掉一塊,然後想到那個總伴在楚燃竹身邊的藍衣少女,她那張揚而虛偽的笑,每次都讓潤玉覺得不舒服,而又羨慕嫉妒她總能讓楚燃竹的目光流連在她身上。
潤玉感到痛不可言,隻好說:“你去吧秀秀。”
“好的,秀秀告退。”
待丫鬟走了,潤玉卻又再度酗酒。
現實是何其的可怖,隻有永遠的做夢永遠的醉著,才能逃脫累累哀愁的纏繞。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很快,醜時將盡,寅時到來,潤玉仍在很冷的屋內,伶仃把酒。
“秀秀,秀秀你怎麼還沒回來……”她不覺喚起來:“快給我拿毛巾……毛巾……我要擦臉……”
臉旁,真的有隻手遞來一塊手帕。
潤玉醉醺醺接過就往臉上抹。
這手帕上濕乎乎的,才抹了幾下便有黏糊糊的東西粘在潤玉的臉上,味道腥腥的……
“——!!”
倒吸一口氣,潤玉驚醒,一看手裏的白布,那上麵是大攤血!
潤玉頓時就一派清醒,恐懼的彈開身子,一揚臉,定定瞅在了疆塬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