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嚇壞了:“楚公子會不會殺了殿主大人……?”
“我要去告訴爹快跑!!”轉身欲離,卻被小六拽住袖子,“小姐使不得,保命要緊!”
“別攔我!”甩開小六。
誰料這時,視野中突然竄出個青灰色的身影。
潮風趕來了,他額上早已布滿了冷汗。自己從青冥穀趕來,隻見楚燃竹大開殺戒神誌全無,潮風連靠近都不敢,隻得遠遠跟著,眼睜睜看一條條人命葬身在幽冥劍下。
潤玉瞅到潮風那焦急恐慌的神色,突然心生一念,喊道:“你這家夥!莫不是你之前帶人殺來天泱殿沒能全滅我們,便找了楚燃竹?!”
潮風本就自顧不暇,此刻麵對潤玉的無理猜度,幹脆直接厲言道:“你們平日恃強淩弱作惡多端,今日遭了這劫怪不得別人!”
“你、你說什麼?!”
“本少爺懶得跟你耗時!”潮風趕緊去追楚燃竹。
誰料前路被潤玉攔下,她眸中漾起的神色,卻似畸變的狂濤。
……你們闖進我家,傷害我的家人,還說我們活該!
——我饒不了你們——!!
潤玉霍然揚起九節鞭狠抽。
潮風躲開,拔出羅刹寶刀。
“敢擋本少爺路,你活不耐煩了?!”
“我就不讓你過去,睡棺材板吧!”
兩人打了起來,就如兩股憤怒的洪流激撞。
小六在旁邊看得心急火燎。
兩人一開始還旗鼓相當,可潤玉畢竟少了條手臂,不一會便被潮風抓住破綻擊倒在地。
滿懷悲憤,潤玉仰臉瞪向潮風。
她多想把這個人轟出她的家,哪怕報不了奪臂之仇,她也不願認命……這樣想著,潤玉霍然又站起來,向已經去追楚燃竹的潮風又揮去鞭子。
鞭子重重的打在潮風背上,火辣辣的疼令他不由皺眉。
“可惡!居然偷襲我!你算什麼大小姐,不殺了你,還得被你阻攔!!”
一時間潮風忍無可忍,就如脫韁的野馬一般*起大刀,正正朝潤玉的腦袋劈下!
然而意外再次降臨。
倏地一道海藍色的光芒憑空出現在兩人之間,阻下了潮風的刀,還將他推後數尺。
潮風怔住。
下一刻,就見那海藍的光漸漸聚集在潤玉的脖頸處。
潤玉一愣,又呆呆的抬手,將自己脖上那塊寶貴的玉佩從衣服中取出,端在手中。
就是這塊玉佩在發光,深海之藍,幽邃遙遠。這顏色映在潮風眸中,竟令他一時間精神恍惚,而耳畔,似乎聽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溫柔聲音,在喚著“秦皓……秦皓……”
又一道光芒刺痛潮風的眼。
他不敢相信,自己腕上的那枚同一材質的玉鐲竟也泛出同色的光!
接著,潮風的玉鐲像活了一樣,掙脫他的手腕;潤玉的玉佩也掙脫紅繩,離開了她。
這一鐲一佩竟如兩塊磁石般互相尋找著對方,互相接近……爾後,就在觸碰到彼此的瞬間,放射出萬丈深海的光芒,將兩人霍的包圍其中。
頭好疼……
意識好亂……
潮風和潤玉此刻皆懵懂恍惚,他們處在一片光芒中,眼前似乎都呈現著這樣一幅畫麵。
——靜謐的夜幕籠罩著銀色的沙灘,皎潔的月光柔美的令人心碎……就在那深藍色的海中,有位風華絕代的人魚,正吟唱著撼動心魄的歌謠……岸邊,是一位懷才不遇的落地之人,正用虔誠、傾慕與渴求的目光,向那位美人魚表達著自己的滿腔愛意。
“玉兒……我的玉兒……”
“秦皓……秦皓……”
癡男怨女的互喚間溶解著的甜蜜與心酸,化人肺腑。
“為夫日日苦讀詩書,罔視懸梁刺股之痛,隻為來年能考取功名,謀上一官半職,接愛妻共享天倫。”
“玉兒自當於家中等待相公金榜題名之佳音,然今惜別,念及前路漫漫,玉兒肝腸寸斷,且以紙包裹兩味草藥相贈,望相公時記其中含義。”
“哪兩味草藥?”
“一味遠誌,一味當歸。遠誌者,寄相公以高遠誌心,預祝鵬程萬裏;當歸者,富貴而勿忘糟糠之妻,當歸則歸。”
“玉兒放心,為夫功成名就定還鄉接你。”
“千山萬水,望君珍重。願他年再見,錦袍加身,情義依然。”
……
疊疊畫麵在潮風與潤玉眼前層層略過,每一幅都在綿綿中透著悲慘的未來,仿佛不論有何其美麗的誓言與經曆,終將在千帆過盡後,剩下一塊無法重圓的鏡子,一汪不知多深的悔恨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