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終究沒有上到山頂,因為前麵槍聲陣陣,戰士們在沿途拯救喪屍。我們在半山腰徘徊了一會,沿著來路折返。下山路上她疲態盡顯,也許是這些日子吃的營養不良,也許是靠著必死的決心勉強撐到山頂,現在心氣一散,腳下高跟鞋一深一淺,走得有些晃。我擔心她安全,一路上攬著她的腰,讓她依靠在我的肩膀。近距離感受她沁入心脾的體香,不覺有些心神蕩漾。人類啊,果然是用身體來感知這個世界的,所以根本就沒有純粹的意識,柳下惠?他一定是個gay。
我們回到車上時,已是黃昏時分,我翻出食物和她胡亂吃了點。山腳的賓館已被部隊征用為臨時安置點,用來收容下山的人們,我也不想連夜趕路,於是便試探性的問她:“今晚住這吧,你覺得呢?”
她掃視了一圈賓館的窗戶,幾個房間正亮著燈,裏麵時不時傳來陣陣哭泣聲,饒是門口有衛兵持槍站崗,也有些陰森。我見她有些害怕,戲謔的說道:“要不,你今晚和我住?”
她猛烈的搖頭,像個撥浪鼓。
“那你自己住吧。”我語氣低沉。
她既沒同意也沒否定。
“那咱倆找間套房?你睡裏麵我睡外麵?”
她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兩根大拇指在一起繞來繞去。
我哈哈一笑,說道:“放心吧,我可不敢在你傷口上撒鹽,萬一你再想跳崖,那罪魁禍首可就是我,這鍋我背不起。走啦,我們找個套房。”
賓館大廳內塵土飛揚,我心想難怪門口的衛兵寧肯挨凍也不進去,幾個房間開著門,有住客在清掃浮灰,嗆得睜不開眼。我跟衛兵說想要個套房,那衛兵倒也痛快,拿出一串鑰匙,拆下編號為201遞給了我,隻是整個過程那衛兵的眼睛就沒從她身上拔出來過。
套房衛生比我想得要好得多,應該是末世前關窗的緣故,水和電都已恢複,我進屋先打開空調製熱,正準備收拾床,卻見套房的門忽的關上,隨即哢噠一聲上了鎖。裏麵傳來一聲沉悶的晚安,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漫漫長夜,隻能抱著枕頭入睡了。
房間內著實寒冷,我便沒有立刻上床,穿著衣服來回走動,等待空調升溫。她的房間倒是沒有一點動靜。期間來到賓館的人越來越多,走廊裏吵吵嚷嚷的,我開門看了一眼,走廊盡頭會議室裏擠滿了人,先到的人用座椅臨時拚湊成一張床,後來的隻能睡在地毯上。人群個個精神恍惚,更有甚者時哭時笑。餐廳裏熬了小米粥,下山的人免費領取,也不至挨餓。
等房間內溫度高了些,我抖了抖被子的寒氣,剛要脫衣服,就聽見敲門聲。
起初我還以為是敲別人的,沒有理會,可敲門聲越來越大,外麵有人大聲喊開門,我有些不悅,剛要開門卻看見內室的門開了,她探出半個身子,很是驚恐的看著我。我用眼神示意她沒事,走到門前打開了門。
門剛打開,呼啦一下湧進來好幾個人,其中一人道:“你好,我們實在是沒地方住了,衛兵說這套房隻有兩個人,您看能不能讓給我們一間?”
另一個人說道:“對啊,你們兩個人住個大套房,讓我們一大堆人睡地板,太不公平了吧?呦嗬,這姑娘還挺漂亮,小夥子豔福不淺啊。”
其他幾個人見這屋裏隻有我一個男人,大有硬搶這間房的意思,有兩個男人大大咧咧坐到床上,翹起了二郎腿,目光也是鎖定在她身上。
我剛想開口,她走到我身旁拉了拉我袖口,小聲說道:“要不,我們走吧。”看得出來,她已經被這些人的氣勢嚇到了。
看她嚇成這樣,我頓時有些氣惱,先來後到從來都是這世界的規矩之一,這群人上來還沒給我說話的機會,就仗著人多欺負人少,編個堂而皇之的道理就要硬搶。
“都給我滾出去。”
我的語氣冷酷至極,我相信已經進屋的幾人,包括門口看熱鬧的個個都聽得一清二楚。
有個男人不悅道:“呦嗬,小夥子脾氣還不小。”
另一個高大一點的男人說道:“亮子,跟他費什麼話。”說完,走過來就要抓住我的衣領,看來是想把我硬拽出去。可是他好像低估了我的體重,一下愣是沒拽動,我扭頭對身後的她說道:“你躲開一點。”
她這次倒是乖乖聽話,一直後退到窗台邊,看來這女人膽子確實不大。
我忽然一抬手,扣住那高大男人的胳膊反關節下壓,這下毫無招式可言,全憑力量碾壓,他疼得熬叫一聲,緊接著,我抬腳蹬向他腹部,他下意識的用另一隻手護住我踢過來的腿,卻沒料到我的力量如此之大,高大男人整個人像裝上彈簧一樣,瞬間飛向門口。身體在半空中撞倒了四五個人,最終在地上翻滾一圈後,撞停在走廊對麵的門前。他掙紮著試圖站起,站到一半時,哇的吐了一口鮮血。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我縱身躍向坐在床上的兩個男人,半空中一拳砸在一人麵門,那人被直挺挺的砸倒在地,動都沒再動一下。
我揉了揉有些疼的拳頭,活動了一下脖子,再次對有些嚇傻的眾人說道:“我讓你們都滾出去,沒聽見嗎?”
這時,有個衛兵聽到這邊動靜,從走廊跑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眾人一見來了衛兵,七嘴八舌圍住告狀,言語裏基本都是一個意思:衛兵,那小子打人。
那衛兵20歲出頭,見眾人都把矛頭指向我,下意識的舉起手中的95式突擊步槍指向了我。我這下火更大,突然一個閃現衝到衛兵麵前,還沒等衛兵有所反應,一把奪下他的槍,雙手一用力,槍管直接彎成90度,被我輕蔑的丟在腳下。
那衛兵被我這一手嚇得著實不輕,轉身就跑,屋子裏的人見狀也開始害怕,紛紛退出門口,有兩個人擺出無公害的造型,畏手畏腳的進屋扶起那個被我打得不省人事的人,快步抬出屋子。忽然,走廊裏又有異樣,那逃走的衛兵帶過來五個士兵,來到門口,全都舉起槍對準了我,其中一個士官嚷道:“是誰動手打人?”
被幾杆槍指著腦袋,我戾氣突然暴漲,心中殺心已起,我計劃先閃到牆邊,以牆為掩體,然後將刀硬生生從牆裏橫向切過,先殺了幾個持槍士兵。如果還有人蠢蠢欲動,幹脆將他們全部斬殺。如果此計失敗,抓來一個倒黴蛋擋子彈,然後跳窗逃跑……。就在我腦海中飛速計劃下一步行動時,突然一個士兵向我打了個立正,敬禮道:“報告首長,請問這裏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定睛一看,正是那個在山門查閱我軍官證的士兵,其他幾個士兵都是一愣,敬禮的士兵連忙對同伴解釋道:“這是總政治部的陳明少校。”
其他幾個士兵連忙跟著敬禮,這幾個軍禮一敬,我的火氣瞬間消了大半,理性重新回歸大腦,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剛才,莫非我真想殺了這些人?為什麼會這樣?我不該有這麼暴烈的脾氣啊,難道我像佛教傳說的那樣,被小我反噬了?想到這裏,我連忙止住暴戾,口中小聲嘀咕著:“罪過,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