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絕路(3 / 3)

一支弩箭直接命中了他的大腿,那人哎呦一聲,連滾帶爬的撒腿就往回跑。其他幾人本打算過來攙扶,王梓雯又補了三箭,在箭雨的壓迫下,對麵張氏兄弟沒顧得上同伴,轉身往玉米地跑去。

經此一役,量他們也不敢輕易追來。

可憐我倆此時從頭到腳都是泥土,活像兩隻泥人。我倆把濕透的衣物脫下,雙人配合使勁擰了擰,大部分水已被泥土粘住,隻擰出一點點,隻能穿回身上。我的牙齒凍得上下打顫,咯咯做響。可我倆都知道,再冷也不能坐下來生火,必須防止他們繼續追殺。

這一趟雖說是成功脫險,可也稱得上是丟盔棄甲,我的手機進水壞掉,工兵鏟也落在車上,我倆的全部家當加起來隻剩下一柄刀,一把警用匕首和一張弩和一點點食物。為了抵禦寒冷,我倆將帶出來的食物統統吃進肚子裏,邊吃邊走,王梓雯氣得大罵:“我草你大爺的,這群恩將仇報的王八蛋,你們特麼都給我等著,此仇不報……非明星。”

我看著前一刻還光鮮可人的王梓雯,此時變得如此狼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她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說道:“笑什麼笑,你難道不想報仇?”

我搖了搖頭。

王梓雯愕然睜大了雙眼,疑惑的看著我道:“為什麼?”

“不為什麼啊,恨不起來。”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菩薩?或者是上帝?”王梓雯哆嗦著身子斜眼盯著我,像盯著一隻怪物。

“當然不是,我總覺得,末世裏人與人之間就該是這個樣子。政府都沒了,契約精神頂多就是一張廢紙,我們一出生就生活在一個安全的世界,可是別忘了,古代出個遠門送個貨都得依靠鏢局。嗯,江湖啊,可不就該是這個樣子麼?”我凝視著遠方的天空,聽起來像是自言自語。

“再說,我這個人不喜歡回憶,我隻看眼前的事,什麼對我有利,什麼對我不利。用你們文藝青年的話,叫不念過往,不畏將來。比如現在,我就覺得,比我上次逃生要好得多,上次我差點餓死,這次就不會,哈哈哈哈。”說完,我順手掰下來一個玉米。

“我看菩薩或者上帝應該請你去當助理。”王梓雯的語氣略帶嘲諷。

“好像沒什麼關係吧?古人說過,勿以惡小而為之,因為惡很容易形成循環,而善則很難。比如說,你有兩個孩子,你打了其中一個,這時即便你發現自己做的過分,你是會選擇向孩子懺悔還是繼續保持憤怒?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一定是保持憤怒,不然多丟麵子啊!更有甚者會遷怒第二個孩子,最後變成了家庭暴力。這就是所謂惡果。以大惡掩蓋小惡,久而久之就成了惡性循環。我不想自己也變成一個惡人,所以我選擇原諒。”

她沒言語,像是在思考我的話,好半天後,才側身盯著我的眼睛一直看。

我被她看得心裏發毛,瞪大眼問道:“幹嘛?”

王梓雯說道:“知道嗎,從認識你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思考你的陰暗麵在哪。”

我疑惑道:“什麼意思?”

“每個人都有善良的一麵,自然也會有陰暗的一麵,如果沒有陰暗麵,把生命當奇跡的人在這個末世裏活不了多久,可是我始終沒看到你的陰暗麵在哪裏。”說完,癡癡地等著我的答案。

我皺了皺眉,若有所思道:“你還別說,我還真都不知道自己的陰暗麵在哪裏,我隻是覺得,我的知識、經曆和判斷力這三點支撐我活到現在,至於你所謂的善惡,我本著一個態度: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能不想就什麼都不想,省著麻煩。”

看她聽得愣住了神,我過去拉住她的手,笑道:“走啦。來,跟我一起唱,辛辛苦苦幾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王梓雯被我逗得噗嗤一聲笑了,眉頭也舒展了許多,懶懶的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呀?”

“還能怎麼辦?往前走唄,不過我感覺我們應該換個方向,總得堤防他們追來。”

“那往西走吧,那是京城的方向,至少我感覺離我的家能近點,嘻嘻。”

“好,就聽你的。對了,你知道什麼叫熊瞎子掰苞米麼?”

“小時候聽過。”

我調皮的演示起來,掰掉兩穗包米夾在腋下,然後又去掰另外兩穗,任憑腋下的苞米掉落在地,再夾上新掰下來的苞米。如此循環往複幾次,王梓雯早已樂的前仰後合,好像忘卻了身上的寒冷。

我倆在枯黃的玉米地裏走了一整天,即便看到村莊也不敢過去,倒不是怕喪屍,而是怕張氏兄弟搜查到此。

到了晚上,我選了一處窪地,準備生火烤玉米。玉米杆和玉米滿地都是,很容易找,可是我現在卻後悔起來:“丫的,剛才吸煙的時候怎麼沒把打火機揣在兜裏,後悔死我了。”

王梓雯饑腸轆轆的望著地上的玉米,舔了舔幹枯的嘴唇:”難道要生吃?”

“你吃得下?”

王梓雯使勁搖頭,說:”書上不是說古人鑽木取火嗎?”

我苦笑道:”那我試試,咱倆好像也隻剩這個沒嚐試過了。”

我找了一段大腿粗的幹燥木頭,在上麵挖了一個小槽,又將一根手指粗的枯枝的下端削尖,把削尖的枯枝對準木頭上的小槽,試著旋轉了幾下,然後快速的搓動。

我們倆輪流搓動了十多分鍾,木頭一點也沒有能點燃的跡象。最後王梓雯把木棍一扔,擦了擦一頭的汗水,說:”書上都是騙人的,這樣根本就不行。”

我也有點灰心,不過轉念一想,鑽木取火這個辦法肯定是可以的,如果是謠傳,肯定早有人辟謠了。就像以前就有人用實驗驗證了”溫水煮青蛙”是謊言,末世前閑得蛋疼的人那麼多,肯定早有許多人試驗過。

一定是我們的辦法不對頭。

我閉目冥思,好一會,我才想出一個辦法。

我找來一根頗有彈性的樹枝,將樹皮裁成細長的條搓成繩子綁住一端,在剛才削好的枯枝上纏繞了兩圈,拽著繩子將樹枝弓起,然後綁住樹枝的另一端,做成了一個簡陋的弓形。

再次將枯枝頂在小槽裏,一手扶住,一手拉動小弓,在繩子的帶動下,枯枝的旋轉速度比光用手搓就快了很多。

有戲!我加快速度來回拉扯弓起的樹枝,不一會,再摸一下小槽,感覺就很燙了。捏了一點枯草放在小槽中,繼續拉扯,幾分鍾後,枯草開始冒出很微弱的青煙,我大喜,又使勁拉扯了幾十下,低頭輕輕一吹,枯草著了起來。

王梓雯雀躍起來,在我身邊大喊大叫:”哇,真的著了,你真行。”

我也樂壞了:”那是當然了,哈哈。可以吃烤苞米嘍!”

苞米又老又硬,著實難吃,無奈此地尋不到別的食物,隻能以此充饑。吃完完苞米,身上衣物也已烘幹,我倆又輪番開始守夜。